腊月初八。
北风呼啸大雪皑皑。
梦悠儿独自跪在王宫的太极宫殿前,周围的雪早已被双腿融化,她双手托举着请命的奏折。
“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发配家父去蛮荒之地。”
说完头重重的叩在地上,额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白雪。
父亲忠心耿耿为皇室效力了一辈子,临老白发苍苍再加之重疾,这一去就是死路一条。
瑟瑟寒风乱了空中的飘雪,宫殿内走出来熟悉的身影,正是景修彦。
墨发不染一丝尘埃映着漆黑的眸,白皙的皮肤好像尘封千年的古玉,凉透到骨子里。
“梦悠儿,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有什么胆量敢求我更改旨意?”景修彦根本没低头看她,“如果喜欢跪,你就继续跪在这里享受。”
梦悠儿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带着期盼看向修彦的眼睛。
“求皇上收回圣谕,父亲这一去,定会病死在路上。”
景修彦眼里射出刺眼的两道寒光,像两把利刃扎在梦悠儿心里。
“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因果,何来祈求别人之说?”
梦悠儿心在滴血,已经五年了,还是没有原谅她哪怕半分。
还记得七年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他还是太子,皇室皇子为争夺权位,在他出去狩猎的时候被人射了毒箭。是她为了父亲身上的顽疾上山采药,才发现了他,并带回了小屋医治。
景修彦浑浑噩噩沉睡七天七夜,才得以解毒,终究迟了两天,导致眼睛暂时失明。
也是在他清醒之时,紧紧握住梦悠儿的告诉她。
“我是平苍的太子,日后继承皇位,往后余生我要你做我永远的皇后。”
半月时间里,梦悠儿每天都起早爬山为他寻恢复光明的草药,可就在一日去更远的东城求药回来时,才发现躺在床上的景修彦早已离开却未留下只言片语。
等了大半年终于等来皇室下来的聘礼,满心的喜悦之下,却不小心听到表姨娘院落里传来的闲话,景修彦竟要迎娶表妹,满心的欢喜瞬间被浇灭,她也暗暗下了决定。
“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敢动用先皇来赐婚?就位了夺取皇后之位?”他怒不可遏的看着眼前的梦悠儿,恨不得撕成一片片雪花撒满太极宫前。
梦悠儿简单的认为,当初是他下错了聘礼,等自己嫁给他一切都可以说的清,可是自己大错特错。
嫁给他五年的时间,皇后的宫门不得踏出半步。要不是这次父亲被流放,梦悠儿也快五年的时间没跟他说过话。
陡然间寒风萧瑟,大片的雪花落下,梦悠儿无奈的笑了笑。
“皇上,臣妾的错,求您责罚臣妾一人,饶过父亲吧,他征战杀场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然让臣妾替父亲去蛮荒亦可。”
梦悠儿摘下头上的凤冠,取出袖口里的凤印一并托举在他面前。
“臣妾只求皇上饶过父亲这回,今后臣妾便去蛮荒之地,再不回京!”
“笑话,皇宫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景修彦怒火在胸中沸腾,脸扭曲成愤怒的狮子,喊来随从拿来火炉。
“看好,这是赦免你父亲的圣旨,能否被赦免只能取决你。”
那道承载着父亲生命圣谕随着雪花一起飘落在火炉上方,被火焰吞没。
“不要!不要!”梦悠儿快速移动冻僵的双腿,双手伸进红炭中快速寻找。
倏忽冷风飘,吹散手中寻来的碎散灰片,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刺耳的哭喊声回荡整个寝殿门前:“父亲——父亲,是女儿不孝啊……”
“梦悠儿你可曾想过,这些都是你应有的报应。”景修彦甩甩衣袖冷冷的嘲笑。
梦悠儿根本听不到他的讽刺,眼前的白雪已被鲜血染红,阵阵冷风吹进看不清皮肉的双手里,一直冷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