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种感觉,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莫名熟悉,好像曾经你到过这里,经历过这些……
我就有,而且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就比如现在,我坐在梳妆镜前,奶娘站在一旁为我梳头,一边梳还一边说,“今日就是小姐十五岁的生辰了,小姐也该向老爷提一提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她放下梳子时,碰掉了胭脂盒……
她的话,她的动作,甚至胭脂盒掉在地上的样子……似乎都和我脑海里曾经出现过的一模一样!
我是在梦里见过这一幕吗?
我皱起眉头,正打算问问奶娘,她有没有过这种体验,她却猛地一拍头,“我给小姐煮的粥还在锅里……”
她捡起胭脂盒,急匆匆奔出门。
对……就连这一幕也和脑海中的情形完全重合!
这是一种预知能力?还是人真的有所谓的前世?
我手指敲着桌面琢磨着,窗口穿来一声清亮的鸟叫,像是画眉,分外悦耳。
寻声看去,没瞧见画眉,却见窗台上放着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那纸条被风一吹,像一片落叶似得,吹落在我的脚边。
隐约有墨迹,透过纸背,呼唤着我一看究竟。
我朝窗外看了看,是谁放的字条?什么时候放上去的?
好奇心驱使我捡起字条,缓缓展开,“千万不要喝你继母送来的燕窝银耳羹,否则必死!切记!”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旁人也有这种预知的能力?
仔细一想又觉的十分荒唐可笑,继母不待见我,一日三餐还苛待我呢,又怎么会送燕窝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笑着要把字条扔掉,却发现那字竟一点点变浅,最后消失不见。我捏在手里的字条,变成了一张净白的纸条,我翻来覆去的看,刚刚还浓郁的墨色,现在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出邪了不成?
我往纸条上哈气,甚至把纸条泡进水里,字条除了便湿变软,再无变化。
纸条先前还有的字迹苍劲有力,甚至比我临摹的名家字帖更有风骨,也不像是哪个无聊之人故意戏弄我吧?
我把变成白纸的字条夹进书里……这一幕我倒是没了那种熟悉感,也许似曾相识只是一种错觉吧。
奶娘把红豆汤和两只红鸡蛋端来给我。我捏着白瓷勺正要喝汤,勺子自己却啪的,断成了两截。
惊得我把手里捏着的半截也扔在了桌上。
“勺子断了……是不祥之兆吧?”我嘀咕。
“呸呸!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奶娘双手合十,连连朝四下作揖,“今日是小姐生辰,可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奇怪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我在梦里还是哪里,也曾经见过这一幕,听过一样的话。
我压下心头的怪异感,喝下红豆粥,吃了一个红鸡蛋,另一个硬逼着奶娘吃了,她年纪不小了,日日还要操劳我的事,不吃些好的怎么行呢。
我又让奶娘检查了我衣着是否得体,她连连点头,说我长大了,也长开了,是平城最漂亮的姑娘。
我恭恭敬敬的要去给爹爹磕头请安,刚出门迎面撞见继母房里的大丫鬟,她手里提着精致的食盒,脸上带着笑,“今日小姐生辰,夫人特地送来了燕窝银耳羹给小姐……”
那张墨迹消失的字条,唰的出现在我眼前,燕窝银耳羹……千万不要喝!否则必死!切记!
奶娘上前要接食盒,丫鬟却躲开了,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夫人交代了,要婢子亲自看着小姐服下,方能回去复命。免得欺主的刁奴偷食吃。”
奶娘气得脸面涨红,“老奴出身杨家,虽不大富大贵,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岂会贪吃一碗燕窝?”
“这可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小姐不亲自接过,当面食用,实为不敬呀。”丫鬟斜眼看着我,虽然还挂着笑,眼中却有了威胁的狠厉。
“我……我刚用了红豆粥和红鸡蛋,实在腹中胀满,这不是浪费了好东西?不如我先去答谢了母亲,回来再用?”我身上开始冒汗。
丫鬟却冷笑一声,“那可不行,小姐是两全了,婢子如何回去复命呢?难不成一直在这里等着?夫人那边不要人伺候了?”
继母房中的丫鬟在我面前一向横行,如果没有那张字条,我端起碗也就吃了。可现在丫鬟强硬的态度却让我越发心里没底……莫非这羹里真的有毒?
“小姐还赶着在老爷出门前,去给老爷磕头请安,可不能在这儿耽误时间。”奶娘替我说话。
丫鬟却呵的一笑,“那正好,婢子就随小姐一起去。不知哪些刁奴总在老爷面前告状,说夫人苛待小姐,让老爷也亲自看看,夫人把自己的燕窝都让出来给小姐,小姐还不领情呢!”
丫鬟竟在我们前头转身,往爹爹院子里去。若是有毒,她不敢拿到爹爹面前吧?
她脚步毫不迟疑,甚至比平日里还更快些。
爹爹本来就疑心是我对继母不够敬重,若是丫鬟再去告了状,让我惹了爹爹厌烦,只怕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说不定那张字条,就是继母派人放在我窗台上的!故意让我疑神疑鬼,爹爹质问起来,字条已经变成了白纸,我百口莫辩!对,一定就是这样!
我快步追上丫鬟,“好姐姐,是我糊涂了!”
她被我扯住袖子才勉强停下,把食盒打开。
一只精致的粉瓷梅花碗,一旁放着梅花勺。碗里是熬煮的晶莹剔透的银耳和燕窝,点缀着几粒鲜红可爱的枸杞。
我端过碗,胆战心惊的抿了一口,没有一丝异味儿。
丫鬟板着脸,还生着气,嘴里嘀咕,“好心当成驴肝肺,糟践了好东西。”
我小口小口把羹吃完,甘甜清爽,入口顺滑……我还活着!
我越发肯定了,那张字条一定是故意骗我。
燕窝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补身体的东西,我娘在世的时候我还小,即便偶尔吃过也不记得了。如今当算是长大后,头一回吃,可入口我却不觉得它陌生,仿佛吃惯了似的。
这就奇怪了。我狐疑的看了奶娘一眼,奶娘却是满眼蓄泪,颤巍巍的伸出手摸我的头,又疼惜的把我抱在怀里。
她这么一抱,我脑中却浮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我被人抱着,压倒在床上,抱我的是个老男人,约莫有五十多岁,胡子都泛着白……我却比他还热情,奋力的扯开他的腰带,扯下他的衣裳,张着腿哀求他……
“嗷——”我怪叫一声,推开奶娘。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猛然间遍体生寒,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适才那不堪的景象里,我穿的正是现如今这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