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清晨，再次开始下起细雨来，滴在脸上，凉丝丝的。齐木晟抹了一把脸，拿出手机打给助理。
“宋安，开车过来接我，这边在下雨。”
“好的，老板。”电话那边宋安停了停，似乎听谁说了句什么，又说，“老板，傅总正好回来了，说是等您回来商量分公司的事。”
齐木晟听说傅榛也在，松了口气：“正好，你告诉他我明天去找他。”
傅榛回来了，他也能轻松些了。
傅榛比齐木晟大四岁，从小就护着齐木晟，两人一起长大，又一起合伙创业，情谊深厚。前段时间秦栩家中有事，齐木晟一个人守着公司，忙的脚不沾地，如今傅榛回来了，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齐木晟随口又交代了几句，挂掉电话，随意找了个咖啡店坐下，点了杯黑咖，给宋安发了个坐标后，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打开了游戏……
工作还是得工作的，但游戏，该玩的时候，也是要玩的。
【老大！关键时刻又溜了，你怎么这么能挖坑？！】
【！！！打boss你掉线？？？大剩你是主攻不是助攻啊啊啊！】
【老大啊……你被自己媳妇绿了吗，突然下线也不说一声……】
【齐天，退游记得说一声啊。】
……
一上游戏 ，各种聊天窗口挨个弹出来，都是几天前的了，齐木晟的笔记本震了震。
他点开几个统一回复过去。
齐天大剩：【之前接了个电话掉线的，最近太忙了，没什么时间玩。】
【忙完了？】雨婆娑秒回。
齐天大剩：【还没，不过帮忙的回来了。】
雨婆娑：【回来就好，还以为你退游了。】
回来就好？
谁？指的是他还是他说的“帮忙的” ？齐木晟疑惑。没等自己回话，雨婆娑已经显示下线了。
……
_(:з」∠)_我是_(:з」∠)_分割符_(:з」∠)_
九点，秦橼关上电脑，抬头看了看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依旧不停地下着，突然一个闪电，照的办公室里亮堂堂的。
S市的夏季正值雨季，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电闪雷鸣的，几乎要把一年的雨都淋在这个夏天。
秦橼走出办公室，锁门，取伞，很快离开了办公楼。
家里窗户没关，阳台晒的衣服估计淋湿完了，不知道这么大的雨有没有漫进去。还有一个月实习就结束了，答辩完了就毕业了，要自己找工作了。如果可以的话，留在这个公司也不错，虽然辛苦了点，但是待遇挺好，身边的同事也很好，离家也近……
秦橼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着，脑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突然脚下一磕。
秦橼歪了歪身子又稳住，低头看去。
一只纸箱正横在人行道中间，纸箱里铺了厚厚的报纸，已经湿透了，报纸中间蜷缩着一只小奶猫，毛发湿湿的黏在一起。
被抛弃了呢。
秦橼蹲下身摸摸小奶猫，又拿出纸巾给它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很早之前秦橼就想养一只毛茸茸的宠物在家里了，毕竟一个人生活的家真的挺冷清的。有只阿猫阿狗什么的在家里等自己回去，想想也挺治愈的不是吗。
秦橼犹犹豫豫的看着自己眼前这只眼睛都不太睁得开的小奶猫，又想到自己朝五晚九的生活，最终叹口气，选择了放弃。
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这猫又那么小，要是跟着自己，有一顿没一顿的饿死了，那就真的罪过了……
猫啊，不是姐姐不养你，是姐姐怕养死你。
秦橼将伞放在地上，遮住纸箱，自己淋雨跑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再次路过的时候，纸箱和小奶猫已经不见了，她的伞依旧撑在那儿。秦橼猜想着小奶猫估计已经被哪位好心人领走了，走过去将伞收了起来。
雨，在下午再次下起来，直到九点秦橼下班的时候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撑着伞回家的秦橼在自家门口停步，低头。
脚下依旧是昨天那个熟悉的纸箱，依旧湿答答的，纸箱里报纸上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雨水，小奶猫也依旧是那只湿答答的小奶猫，只是小奶猫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只是纸箱从昨天的人行道上移到了今天的自家门前。
秦橼：“……”
好吧，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猫是你让我养的，那我就养好了。以后辛苦猫猫和我一起朝五晚九啦，要是哪天猫猫你不小心凉了，别怪我，怪你的前主人去吧。
罪过罪过……
于是秦橼怀着罪过的心情把小奶猫拎回了家。
给湿透的小奶猫洗了个澡，喂了些牛奶，又去附近的宠物店给小奶猫买了全套的猫咪用品……等秦橼鼓捣完小奶猫的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秦橼看下手机，十点多了。
唔，明天周日休假，还可以玩会儿游戏。
登录游戏后，秦橼在好友栏里迅速浏览了一遍，然后点开“风萧兮水不暖”的ID。
雨婆娑：【？】
对方回的很迅速：【大神没来过】
雨婆娑：【行吧，叫上水墨我们三人副本，不等了。】
风萧兮水不暖：【啧，话说大神一个月没上线了，是不是退游了？】
雨婆娑：【不可能。】
雨婆娑：【还有是二十四天，不是一个月】
风萧兮水不暖：【…………】这记性，挺好的。
【今天怎么来这么迟？】风萧兮水不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雨婆娑：【捡了只猫】
风萧兮水不暖：【？？】
秦橼想了想，拿起手机给旁边猫窝里睡得正香的小奶猫拍了几张照，随手发送进了微信群。
群是一起玩游戏的几个人建的，加上秦橼也不过五人。
风萧兮水不暖，秦橼高中同学兼好友，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真名莫曦。
另外两个分别是一起玩了三年游戏的“舟行水墨”和大神“齐天大剩”。
以及秦橼注册游戏第一天就认识了的天天游戏挂机几乎不说话、微信群里却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杯莫停”。
照片刚发出，时刻关注着微信的杯莫停立刻冒泡：“雨婆婆养猫了？我该心疼婆婆还是心疼猫？”
雨婆娑：“是婆娑不是婆婆！”
水不暖：“哈哈哈，这猫也太萌了吧，还有这毛色是怎么回事，太可爱了吧。”莫曦也很快的回了句。
秦橼点开自己拍的照片看了看，又看向一旁的小奶猫，小小的一只，缩成一团，毛色分布十分均匀。脸部、四肢、腹部和尾巴白的没有一丝杂色，棕色的毛从眼睛以上、耳朵至脖子一圈、又蔓延到整个背部，如同一款猫咪式披风穿在小奶猫身上。
唔，确实，挺可爱的。
那就叫球球好了。
于是，秦橼在周一实习的时候将可爱的球球偷偷带去了公司。没办法，球球实在是太小了，眼睛都不大睁得开。要是让球球一只独自待在家里，谁知道下班回去后等着她的是嗷嗷待哺的小球球还是被饿死的小球球的尸体……
将球球带到公司，秦橼一开始还很担心它会突然叫起来让人注意到，然而一整天下来，球球都乖乖的窝在秦橼的挎包里，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也没怎么动过。就连中午秦橼喂球球喝牛奶时，它也是静悄悄的喝完又半眯着眼继续爬回包里待着。
大概是还太小了，秦橼想。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秦橼每天都带着球球上班，直到它的眼睛完全睁开，也渐渐会爬会跳了，偶尔饿了也会从包里悄悄伸出爪子轻轻地挠她，让她喂吃喂喝，极有灵性。不过球球依然很安静，不吵不闹的——似乎在刚养球球的那两天听到过它的叫声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球球发出任何声音了。
如果不是知道球球会叫，她可能会以为球球是只哑巴猫。
球球不太爱动，也不喜欢秦橼碰它，只喜欢一只猫待着，也不像其它猫那样爱睡觉。
额，也不爱舔毛。
秦橼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家猫。球球正安静地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前爪交叠撑着小小的脑袋。恍惚间给秦橼一种它正在思考的感觉。
该不会是开了灵智的吧？秦橼想。
毕竟她老家那边，开了灵智的不在少数。这样想着，秦橼拿出手机就给自己三哥发了条消息，让他过来帮自己好好看看这只猫。
如果真的开了灵智的话，那就不能当普通猫崽来养了。
不过现在倒是很少有能自行开灵智的动物了，大多数都是从上古时代就存在的本来就有灵智的生物，或者又是自那个时代一代代传下来的血脉。上古时代存留至今的开了灵智的如神兽白泽、异兽鸾鸟、凶兽穷奇等。而血脉遗传导致拥有灵智的，典型的如九尾狐、三尾猫。
大多都是山海兽，由白泽受黄帝任命将其载入山海经，延传至今。
开了灵智的，有的拼命修炼成人形，积极融入人类社会与时俱进，而有的则更喜欢保持自己本来的样貌，只要小心一点不被人类发现就好了。
剩下的，更多的是没有灵智的动物，或者是血脉遗传已经不能再支撑其生出灵智，因此只能做个无灵智的上古山海兽后代。
“球球。”秦橼关上电脑，也不玩游戏了。
听到声音，球球转过头来，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秦橼，仿佛在问她——想说什么。
该不会真的生出灵智了吧。
“球球啊，你要是听得懂，就喵两声给姐姐听听。”
球球冷漠地转过了头，继续盯窗。
……
似乎是听不懂。
秦橼快速地掏出手机给球球拍了张照，打开微信，发送。
雨婆娑：“球球不理我，该不会智力发育不全吧QAQ”
杯莫停：“猫是傲娇的种族，智力发育不全的可能是婆婆你。”
雨婆娑：“是婆娑不是婆婆！杯莫停你找揍是吧！”
想了想，秦橼又打字道：“球球太过安静了，就没怎么叫过，给它买的猫玩具、磨牙棒也都没动过，而且它不爱吃猫粮也不爱睡觉。”
杯莫停：“可能是抑郁症，带你家猫去看看兽医。”
雨婆娑：“……不会吧。”
群里莫曦一直没出声，估计是“闭关”去了。而另一位成员齐天大剩，虽说平时在游戏可能会突然失踪十天半个月的，但是微信消息还是经常会回的，只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个多月没有上线了不说，微信也不回。
估计又忙起来了吧。
秦橼收好手机，走到窗边抱起稍微长大了些的球球进浴室给它洗澡，直到泡沫抹满了小奶猫全身，它也安安静静地蹲坐在那儿，闭着眼不知道是享受还是什么。
将球球的毛发吹干，秦橼想了想，决定有空还是带球球去兽医院看看，免得真的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秦橼还在饭桌上和球球一起享受早餐的时候，自家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来了！”秦橼打开门，看着门外和自己有着六分相似的人，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秦栩，“三哥。”
“嗯，最近怎么样，都不见你回家来看看。”秦栩笑着，如同清晨不太刺眼的阳光，温暖明亮，连说话声也不紧不慢的，温润如玉。
“挺好的。”秦橼状似无意的略过了秦栩后半句，侧身让秦栩进门，引他到饭厅，“三哥吃早餐了吗？”
“嗯，吃了。”秦栩也不多说，跟着走进去，看向正坐在桌上偏头看着他的小猫，“这就是你说的那只猫？”
“嗯。”
“你确定是猫？”
秦橼愣住：“不是吗？这不是猫吗？”
秦栩围着球球走了一圈，球球的眼睛也跟着他转了一圈。
秦栩：“外形确实挺像猫的，不过它不是，这小家伙是生来就有灵智的，不是后天的。如果我感觉的没错的话，它应该是山海兽的一种，你如果想和它交流的话，估计会很花点时间。你也知道，山海兽都是很警惕的，如今大多避世而居，在没有确认你对它们完全没有威胁之前，它们是不会和你有任何交流意图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它们，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保证接受而不利用它们，人类对它们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秦橼点点头，表示理解，既然这样，那么球球之前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解释了。秦橼也打消了带它去看兽医的想法：“三哥，你能确定它是什么吗？不是猫的话，我也不能按照猫的习性来养它。而且还是有灵智的。”
秦栩摇头：“还不清楚，我回去帮你问问。不知道怎么养的话，就暂且当作你之前养过的九尾来养。”
一旁一直看着他们的球球耳朵抖了两抖，埋下小脑袋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若是球球像九尾一样能说话就好了。”
秦栩失笑：“初代九尾曾和青鸟一起常年侍奉于西王母身侧，得教化，又勤心修炼，这才修成了狐神之身，也因此他的后代才能以狐身口吐人言。你捡的这小家伙无功无德，也无修为，只是徒有灵智而已，想让它开口说话，除非它修炼成人形。”
秦橼听了一声哀嚎：“九尾有狐神血脉，五十年就能修出人形，球球这样的还不知道要修炼多久，而且还不知道它是否有自己的修炼法门。”
“那也得看它是否愿意修炼成人。”
秦橼默。
知道球球拥有灵智不是一般兽类后，秦橼也就不再带着它去上班了，每天给它准备好足够的食物保证它不会挨饿，叮嘱一番就出门了。而每次回到家打开门，球球也乖乖地待在家门口等秦橼，猫碗中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秦橼松了口气，球球能自己照顾自己就好。
“球球，虽然我不太清楚你是哪种山海兽，不过你确实是有灵智的，也能听懂我说的话。”秦橼试着和它交流，“你那天也听到我和三哥说的话了，我以前照顾过一只九尾。我的家族，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家族，默默无闻的，但是也是有传承的，如今的秦家，每一代人都在为了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文化与物种所付出，当然，也包括后来漫长岁月中生了灵智的生物。秦家人奉养他们，帮助他们入世，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也努力为他们营造能适合他们生存的环境，只为了保护他们，让他们能在这世上有立足之地，能更好的活下去。”
“球球你现在还小，虽然你还不太信任我，也不愿和我交流，但是我也有必要和你说清楚。如今的你，还不能自保。从人类的角度来看，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因此，在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前，我有责任照顾你，确保你能活下去。之后，如果你想离开，就告诉我。在此期间，希望我能有机会得到你的信任。”
秦橼说完，看着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球球，等待着它的回应。
电脑一直不停地循环着一首不知道名字的音乐，如水般流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宁静悠然。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又或是汽车驰过的车声。
可能过了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仿若睡着的小崽崽终于动了。
球球抬头看了一眼秦橼，跳下沙发走到秦橼面前，跳上她的电脑桌，优雅地蹲坐在她的电脑旁边，然后伸出自己毛茸茸的一只小爪爪……
原来是只小傲娇。
秦橼握住递上来的小爪爪，忍笑：“那就请多多关照啦，球球！”
淡定的球球伸出另一只小爪爪搭上秦橼的手背，拍了拍，显得颇为老成。
看着小小一只的球球，秦橼一个没忍住，将它整个抱进怀里狠狠揉了揉，见球球没有想平时那样挠她，也没有推开她，又抱起来放在脸上蹭了蹭，这才将它放回桌面。
球球回到桌面，也没有离开，就那样蹲坐在那儿。
“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秦橼问。
球球摇了摇小脑袋，依旧蹲着。
“那我玩游戏，你自便？”
球球点头。
这也太人性化了吧，难道是早熟？
秦橼一边想着，一边点开了游戏，登录。
球球蹲在一旁，看着秦橼点开的游戏图标，眼睛稍稍睁大了点，又眨了眨。直到秦橼登录上游戏，球球一动不动地盯着游戏界面的角色，看着角色头上的名字——雨婆娑。
似乎愣了好一会儿，球球看看游戏，又看看秦橼，又看回游戏，然后一把挤开了秦橼摸着电脑的双手，自己蹲在了电脑前。
登上游戏的秦橼照旧给莫曦的号发了个问号以作询问，对方也不变的回了句大神没来过。
秦橼有些发愁，正打算回复，手却突然被毛茸茸的球球挤到一旁。
秦橼疑惑，不知道球球想做什么，于是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看着球球的小爪子在键盘上移动，圆圆的屁|股在她眼前一扭一扭的，可爱极了。
正打算揉一揉，球球已经移开蹲坐回去，将电脑让了出来示意她看。秦橼顺着看过去。
雨婆娑：【我是齐天大剩】
风萧兮水不暖：【？？？】
秦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