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想哭。
胸口像被车轮胎碾压过一样碎裂疼痛。
头顶是哗啦啦的冷水,顾烟的嘴唇冻得发紫,穿着衣服瘫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努力的逼迫着自己不哭。
下一秒,浴室门被打开。男人蹲了下来,满腔的醉意,“你在这里呢。”
“穆长祁。”她抬着眸子,惊讶的望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晚明明是你和徐又妍的新婚之夜,你怎么会过来我的房间?
穆长祁从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一言不发,开始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她惊惶道,“穆长祁,你想要干什么?!”
贴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被扒开,白皙的皮肤在冷水里微微泛紫。大约觉得冷水不舒服,穆长祁顺手将水龙头转了个方向,转而成热水。
她仓皇的躲避,穆长祁的力气极大,将她压在地面上,低头吻着她的脖子。
“穆长祁,你放开我!”
男人对她的反抗不为所动,抬头要吻上她的唇时,又像是有意的用手掌盖住了她脸上的伤疤,继而递给她一个深吻。是啊,他连醉酒都在嫌弃她丑陋的面庞。
是,她脸上有道明显的疤痕,从眼尾几乎快到下巴处,十二年前,她被毁了容,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穆长祁没有丝毫的怜悯,只给了她两个字“贱人”。
从那刻开始自卑盘在她身上,整整十二年,她卑微的爱了穆长祁十二年。直到今天,穆长祁结婚,她终于决定不再爱他。
她终于哭了出来,再也抑制不住,求饶道,“穆长祁,你饶了我吧。你喝醉了。”你喝醉了,等你醒了,知道是我,你一定会觉得恶心。
她的指甲嵌进了穆长祁的皮肤里。
穆长祁低呼一声,反手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纤细的手腕几乎被捏断,“痛……”
下一秒,穆长祁将她抱到了大床上。
她像个受惊的兔子,瑟缩到床脚。
穆长祁面露不悦,颇为不满的抓起她的脚踝将她捞了过来,语气凌厉,“过来。别逃!”
“是我。你看清楚。”
穆长祁似乎没听见,手指再次覆盖在她的伤疤上。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手悬空,指甲划破穆长祁的脸颊,带出一丝血。
顾烟惊慌了,怯怯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以为你是谁?!”穆长祁回过头恶狠狠道,他反手给了她一巴掌,他的指甲残忍的嵌进她的伤疤里。
疤痕有微微的裂开。
恶意的报复。
“不要。不要。”她哭着讨饶,“好疼。”
“你会知道疼吗?”穆长祁俯下身,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急速的剥下她内裤,顶撞进去。
整整一个晚上,她在穆长祁粗鲁的对待中度过,直到她痛的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她听见穆长祁凑在她耳旁的呢喃,“妍儿……别逃……”
她的脑袋里轰隆一声,什么东西爆裂开来了。
原来,他把她当作了徐又妍,难怪,他会这样对待她……本来就恶心自己,这下子会更恶心了吧……
天还没亮,顾烟拖着酸痛的身体从行李箱里拿了衣服换上。脸颊隐隐作痛,穆长祁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
她趴在床铺前盯着穆长祁的睡颜。她很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穆长祁了。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古铜色的皮肤,十二年来,她一直就这么喜欢他。
“穆长祁,以后都不再见了。”她凑上去,小心翼翼的吻上了他的唇。而后,心酸的笑了。
顾烟坐在一辆火车上,简单的行李,唯一值钱的是十几块钱买的钱包里的银行卡,里头存了十五万,是她从大学毕业到穆氏工作五年来积攒的钱,是她所有的财富。她把那个破旧的钱包捏的紧紧的。
火车行驶了十个小时之后停战了。她赶在火车拉铃之前匆忙挤下了车站。她的老家宣郎县,不大,在地图上都快看不见。
她住进了一家普通的旅馆,晚上,脱了衣服,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一身青紫的痕迹,伴随着咬痕,掐痕。
她唇角渐渐的上扬,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身体,穆长祁,穆长祁。
然后,唇角敛下,脸颊上疤痕流了血,又重新结了痂,穆长祁,我不再想起你了。她默默对自己说。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半夜,肚子饿的难受,她爬起来泡方便面。
手机响了。
徐又妍。
“喂,又妍。”
“长祁昨晚在你的房间?”徐又妍径直的问道。
“嗯,他走错房间了。”
“你要不要脸,他走错房间了,你就趁机跟他发生了关系。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吗?”徐又妍愤愤的说道。
她沉默的低下了头,连泡面都不想吃了,“不是我趁机跟他发生关系。是他喝醉了。”
“难不成还是他强迫你?”徐又妍尖锐的讽刺。
“不是。”她默默的摇头,“是我不好。我已经离开穆氏了,以后不会回来了。你放心好了。”
“你回不回来都无所谓,谁记得你啊。恶心。”徐又妍得意的笑,“其实,长祁根本就没提起过你。”
“哦。”她失落的垂下眼睑,想了想,又提醒道,“穆长祁对芒果过敏,你记得别给他吃芒果。”
“谁要你提醒!”徐又妍挂断了电话。她觉得胃有点疼,多半是饿的,可是泡面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第二天,她特意换了电话号码。
是,谁记得自己。都走了一天了,穆长祁也没给动静。穆长祁从来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她却时时刻刻都把他放在心上,以后,都不会了。
她的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犹记得十七岁时,她跟他告白,特意攒了好久的钱给他买了一款劳力士的手表。
“穆长祁,我喜欢你。”
他凉凉的接过那手表,嫌恶的扔到了地上,“顾烟,你真恶心。你脏,你送的东西也脏,我不稀罕。”
又回忆起往事了,往事让她一整夜都没睡着。她把原来的手机卡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去看到房屋转卖广告。
花了八万买了一套二手房,又在宣郎县开了一家花店。
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
二十六岁,她仅剩的只有这些。
……
转眼就是五年。白天,鲜花店里没什么人,她拿着手机看最新的电视剧《结爱,千岁大人的初恋》,一千年只爱一个人的爱情真让人羡慕。风铃响了,她知道有人来买花了。
“您好,请问需要……?”
声音戛然而止。人定在那里。
那人是熟悉的穆长祁,五年不见,更加成熟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挑选着一支玫瑰花。
穆长祁抬了抬眼,两秒之后恢复镇定,“顾烟,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三十一岁的顾烟,人还是那么苍白憔悴,齐刘海,披肩黑发,刻意遮住大半张脸。
“嗯。”她走上前来,像问寻常顾客一样问道,“您想要什么样的花?”
穆长祁冷笑了一声,“这几年过的好吗?”
“挺好的。”
穆长祁指了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给我包九十九朵,我要送给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