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修远听到“瞎”这个敏锐的字眼的时候,忍不住的微微一顿。
他的脑海里,想起了那女人那双眼睛,即便这个女人让他心生厌恶,可是他还依旧记得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清冷又深情,像是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要不然我派人把她整走?待在咱们门前,要是被记者们拍到,怕是影响少爷您的声誉问题。”
黎司看到他家少爷的脸上生出几分的不快,还认为是白衣画依旧躺在大门前,碍了他们家少爷的眼。
“我去看看。”李修远的眉心,不由得拢起,接过佣人手中的伞,径直去了门外。
外面依旧大雨磅礴。
白衣画昏迷在湿漉的地面上,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破破烂烂的,很是狼狈,而灰色的外套上那鲜红的血啧依旧是那样的显眼。
李修远看到倒在地上的白衣画,根本不敢去认她,那位曾经衣食无忧,举止优雅华贵的女孩子,此刻是这样的不堪。
而地上的白衣画早已经麻木了,感受不到身上溃烂的伤口有多痛,现在的她,单纯的在一心等死。
可能临死之前的人,都是十分的清醒的吧。
她的脑海里想起了昔日的许多许多,可是记忆最深刻的,还是五年之前她不顾生死将李修远在手术台上救回来。
她还记得他握着他的手,对她说的那些话。
“修远,你还记得吗?五年前的你也像我现在一样,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你说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无所畏惧。”
可当年,他以为守在跟前儿的是夏婉婉。
李修远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了白衣画的面前,,听到了她在喃喃自语。
这女人那哀怨的语气,让李修远的眉心不由得皱紧,心暗暗的揪成了一团。
这些事,白衣画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是夏婉婉告诉她的?不可能,夏婉婉怎么会让她知道这些呢?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好开心啊,当时我真的不想在手术台上和死神抗争一天一夜的把你医治好,那样我就可以一直守在你身边了。现在想想能有那样的时刻,我也不妄此生。”
白衣画眼前一片黑暗,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正前方有人来,她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不做垂死的挣扎,语气平淡的絮叨着那些陈年往事。
李修远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来,深邃的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下一瞬间,李修远已经无法顾及白衣画身上那湿漉漉又脏乱不堪的衣服,猛然的来到了她的面前,黑色的伞瞬间滑落到了地上,一把便将虚弱到极点的白衣画从地上拽了起来。
“白衣画,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此时得李修远,比起刚才的镇静自若,此刻更像是丧失理智的魔鬼,那双眸子泛着冷锐的光,就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几乎要把她洞穿。
可惜,目前的白衣画,根本没有停到男人那深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沙哑,只是强有力的大手,扯到她的伤口,让她不由得眉头微皱,露出痛苦的表情。
“该死的女人!”李修远面露不快,直接将神志不清的白衣画从地上抱了起来。
身旁的黎司见状,立刻不可置信的凑上前来。“少爷,白小姐身上脏兮兮的,还是让别人抱她……”
黎司跟在李修远的身边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可谓是李修远的贴身保镖加助理,在集团更是有一定的地位。
可是,此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家少爷带着冷光的眸子便朝他投射过来,他吓得立马噤了声。
“我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其他男人想碰就碰的?”他语气冰冷,不带一点的温度。
“把昨天晚上对白小姐动手的那几个家伙全部开除,滚出凉城,永远不要出现在凉城。”
说完,李修远不顾黎司等人那一脸的错愕,便抱着怀中的白衣画径直离开了。
……
后山的二层别墅。
白衣画被李修远带到了后山的别墅,虽然她之前都是在前面住了五年,可是或许是因为夏婉婉的存在,李修远便将她带到了这里。
他将他的私人医疗团队请来为白衣画诊治。
李修远静静的站在门口,透过廊道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山峦和大海。寒风从外面吹拂进来,李修远的那张冷峻的脸更加显得萧瑟。
“少奶奶身体本来就虚弱加上又劳累过度,现在高烧不退,情况危急。”
良久,医生从房间里出来,神情严肃。
李修远神色微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她救活,否则全部都给我滚蛋!!”
说完,李修远那尽是戾色的眸子,透过半掩着的门,扫了一眼床上昏迷中的白衣画,她面色苍白,那个样子让李修远的心里莫名的烦闷。
他就是想要知道这女人到底是如何知道了那些话,可是一想到事情背后的真相,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觉得有些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认错了人,他怕,他自己这些年对这个女人的冷落和折磨,成为一场笑话。
就在李修远内心痛苦的挣扎的时候,黎司来到了李修远的面前,“少爷,夏小姐说想要你陪她一起去买点东西。”
李修远面色凝重,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白衣画,果断的摆了摆手,“她要去,你们就开车陪着她!”
白衣画的房间里,众人诊治完之后便离开了,又恢复了安静,唯有李修远坐在床边,一个人喃喃自语。
“你不是凉城最权威的医生吗?为什么却救不了你自己呢?还是说,你真的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吗?活着,对你来说真的没有意义吗?”
小说《南风又起:念你成疾》第8章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试读结束。
初冬的傍晚,寒风刺骨,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白衣画跪在李家别墅的正门前,额头重重的磕在门口冰凉的大理石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刺目的小血珠儿。
“只要你肯出钱救我的父亲,我答应和你……离婚。”
不久前,白衣画的父亲陷入一场经济纠纷案中。
由于资金链断裂,使得白家集团的所有业务都无法继续开展。
如果再填补不上那些短缺的资金,整个集团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而她的父亲便会被扣上经济诈骗的罪名,很可能会遭受牢狱之灾。
为了拯救自己的父亲,她不惜向自己的丈夫李修远下跪请求。
昏黄的灯光之下,一道清幽的人影站在那里,正是她的丈夫李修远。
孤傲的李修远披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上,依旧是带着十足的寡情之色,深邃的眸子冷寒的胜过此刻的天气。
“白衣画,你这算是跪求我么?”
低沉的声音里,刻薄,无情,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妻子没有半分的怜悯之心。
白衣画缓缓的抬起头,明亮的眸子已经覆上一层水雾,神色复杂,有怨恨,愤怒,不甘……
当她对上男人的那一刻,口气终是软了下来。
她带着哀求道:“修远,我求求你,救救我的父亲吧,现在也只有你能够救他……”
看到白衣画这副可怜的模样,李修远的心中似乎感觉很痛快。
“救他?”
他那性感的薄唇微微的上挑,神情中尽是一种嘲弄之色。
最终,他冷笑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个词很熟悉么?而现在的一切,就是对你白衣画最好的报应吗?”
“报应……”
听到这两个刺耳的字,白衣画不由痛的肝肠寸断。
果然,这男人依旧还在怨恨着自己。
可当年的一切,真的怨她么?
白家和李家是世交,所以,两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老一辈人定下了亲事。
不过,即便是他们有婚约在身,可权贵滔天的李少爷却不爱她,心中只喜欢一个叫夏婉婉的女人。
他整日带着这个女人在凉城招摇过市,完全不顾白衣画的感受,。
使她还没有嫁进李家大门,就成了凉城人茶余饭后喜欢津津乐道的笑柄,受尽了屈辱。
五年前的一个深夜,一起交通事故轰动了所有的凉城人。
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跑车撞在了一辆集装箱大货车上,跑车内的人正是李修远和夏婉婉。
李修远伤势并不重,可是夏婉婉却因为伤势过重,陷入昏迷,需要立刻手术。
当天,恰巧白衣画在医院值班,在进入手术室门前就被李修远紧紧的握着手,满脸哀求道:“衣画,我求求你救救夏婉婉,只要你能救活她,我会一辈子都记住你的恩情。”
看着神色焦急的李修远,白衣画冷声道:“李修远,你别求我,我不会去给我的情敌做手术的,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给了医院的领导,他们会派其他医生前来给夏婉婉做手术的。”
“你到底怎么样才会去救夏婉婉?”
李修远的眼神寒冷起来,没想到白衣画竟然在这一刻拒绝了他。
“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
白衣画声音同样冰冷道,将内心的不甘道了出来,是时候要李修远一句承诺了。
“好,只要你能救活她,我愿意娶你!”
李修远毫不犹豫道,可眼神却出卖了他,折射出的却是一种怨恨的光芒。
整座凉城没有人可以要挟他李大少,但这一刻,他屈服了。
白衣画曾天真的认为,当初的一切,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匿于浮世中。
可是她却低估了这个男人心中对自己的怨恨。
婚后,李修远从来不肯和白衣画多说一句废话。
如果不是有些场面必须要夫妻二人一起出现,她想要见到他一面,一定会是在那些记者的镜头之下。
……
凛冽刺骨的寒风让白衣画瞬间的清醒许多。
他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幽幽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怀怨恨,既然这样,那我愿意成全你,就当是我弥补当年对你的逼迫吧。”
说着,她从自己的大衣口袋中拿出了两份早就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举在李修远面前,道:“只要你愿意帮我的父亲度过这次难关,我愿意和你离婚,然后离开凉城,彻底的在你的眼前消失。”
李修远冷冽的眸子意味深长的在白衣画身上停留了许久,浑身散发着清寒的气场。
旋即,他哼笑道:“白衣画,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易地饶过你吗?”
他动作粗鲁的将白衣画扯过来,带着一身寒气逼近了白衣画,凉薄的唇附在她的耳边,口吐凉意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当李家的少奶奶,那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待在李家,直到你痛不欲生,一无所有。”
说完,李修远骨节分明的手漠然的摸了一下口袋,拿出了一张支票扬了扬,“你看好了,这张支票上的钱刚好能够帮你爸填补那些漏洞……”
说到这里,李修远低头点燃了一支烟,在微弱的火光下,男人的气质显得愈加的冷傲无情。
一缕白烟消散在风中,在白衣画的怔然中,就见男人将手中的支票递到打火机面前,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道:“不过,你能不能得到这张支票,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着,写着天文数字的支票在两人的面前燃烧了起来,照亮了两人的脸。
“不!不要烧……”
泪水模糊了白衣画的双眼,那双白嫩的小手毫不犹豫的推开身边的男人,慌忙去抓那张已经燃着的支票。
可是,这哪里还来得及呢?
那张支票在风中摇曳落地,当她抓在手中的时候,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黑色的纸灰,留给她的只是刺鼻的味道。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白衣画看着手中的纸灰,嘴中不住的低喃,眸子里是不尽的绝望。
她那双纤细白皙的双手,早已经在那一冷一热之间,发红溃烂。
一阵寒风吹过,那残留在手中的纸灰被吹得一干二净,就像是将父亲的前途也全部被带走了一样。
“爸爸,女儿已经尽力了!”
白衣画仰起头,绝望的哭喊着,声嘶力竭的让人揪心。
看到如此绝望的白衣画,李修远的神情依然淡漠如水,继续冷笑挖苦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闻言,白衣画浑身一颤。
冷风无度,万念俱灰,她跌到在了寒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