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六,易嫁娶。
凛冬清晨,风刮着地面,掀起雪沙飞旋。
兰春夏坐在梳妆镜前化妆,可她太过憔悴,连粉底都盖不住她的黑眼圈和深凹的眼眶。
她身上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上那粒血珠她已经洗掉了。
弟弟趴在她的膝盖上,玩着她裙子上的蕾丝。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颗水晶球,她摸着脖子上的水晶球,趴在腿上的弟弟好像突然间长大成人了,她欣慰的笑。
兰春夏让陈姨看着孩子,她出门去找夜寒生,陈姨一听也很高兴,便哄着孩子,在家里等她。
车子很漂亮,是兰春夏自己布置的,她选了天蓝色的车,配上粉红色的玫瑰和小熊做车头花,这婚车怎么看都充满少女心。
兰春夏穿着单薄的婚纱上车,车里开足了暖气,像夏天。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夜寒生将车开上雁山,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便开着车往雁山上开。
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夜寒生近来变态式加班,接到这个电话,他马上走出会议室,嗓音沙哑,“有事?”
声音是厌恶疏离,却没有挂断电话。
“寒生,谢谢你。”几个字出口,兰春夏泪水决堤。
夜寒生解开领口的衬衣扣,嘴唇干得起皮,没有口水可以吞咽,他听出她哭了。
他想说是不是你的新靠山没有了,所以,又想打电话来演戏?
但他没有说出口。
兰春夏以为自己是幻听出来的夜寒生的声音,她只记得夜寒生厌恶她,不接听她的电话,她每次给他电话,无人接听她也会拿着电话假装接通了般,自言自语好久。
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偶尔又觉得不是,她分不清。
今天,她又开始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哭。
“寒生,这些年,我过得太不容易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说我母亲是狐狸精,母亲娘家的亲戚说我家族的耻辱,父亲的亲人说我是父亲家族的耻辱印记。我很小母亲就自杀了,从小就学会看人脸色,父亲死后,我被魏家退婚,兰家人又要将我赶出兰家……”
兰春夏吸着鼻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不说那些,总之,总之是你,让我知道被人巴结是什么滋味,当了夜太太,你不但给了我一个家,你还让所有人给了我尊重。寒生,我并不想对不起你……我真的从来没想过对你有二心,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春夏。”夜寒生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了,应该狠狠喝叱她的厚颜**,他也没有,“你不要闹了,早点回去。”
他到现在还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兰春夏却哭得更伤心,她开着车,面前的路蜿蜿蜒蜒的向上,就像看不到尽头的通往天国的路,但也许是通往地狱的,她眼前越来越模糊,“寒生,我早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流掉的那个孩子,他怪我。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他,他跟我说他太小了,好多人欺负他,他都没有办法还手,没有人保护他……
他真的好可怜,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妈妈没有了,爸爸很少来看我,我经常被人欺负,说我是私生女,都朝我扔石头,没有人保护的小孩子,真的好可怜。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我验过DNA……
寒生,要是我一岁开始就认识你该多好,我跟在你身后,没人敢欺负我,寒生,我好想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好想我遇见的第一个男孩,就是你……”
小说《兰若生春夏》第8章谢谢你试读结束。
凛冬清晨,风刮着地面,掀起雪沙飞旋。
一辆婚车孤零零的开在路上,开车的女人穿着华美婚纱驶向雁山,顺着盘山公路而上,最后从山顶冲下去,车毁人亡。
当搜救队找到车辆残骸时,女人已经五脏碎裂,成了肉泥。
死者,蓝春夏。
两个月前因为出轨风波闹得满城风雨。
那时,海城只要有夜寒生的地方,都能见到蓝春夏的影子,她像个流浪狗一般跟在丈夫身后求原谅,却屡屡被羞辱,日渐消瘦,形同枯槁。
当时的她,成了全海城的笑话。
最终,她选择了结束这段耻辱却无法辩白的生命。
“夜先生,你太太已经怀孕三个月……”
“夜先生,你太太有个弟弟,才三岁,她生前是她在抚养,现在她的大哥出来争夺抚养权,您看?”
“夜先生,你太太的弟弟,和你的DNA……吻合。”
……
两个月前。
蓝春夏的身体被碾压过一般,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身旁躺着的男人竟然是魏子谦!
“怎么是你!”她惊恐的问。
突然,“滴”一声响,酒店房门被人从外面刷开,一个高大男人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夜寒生看似轻松的站在床前,但他面额上崩起耸跳着的青筋暴露了他的耻辱和愤怒。
蓝春夏脑袋里一个个的雷不断炸着,她想要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然后确定什么也没有发生。
“寒生,你相信我,昨天我什么也没有……”
夜寒生鼻腔里“哼”了一声,本想轻视不去在意,可那一声出来,像琴弦出音后的余颤,他无法掩饰,只能不再掩饰。
他咬紧了后槽牙,才勉强压住了快要冲出胸腔的杀意,眼眸半眯,将眼前的蓝春夏压进自己的瞳仁,撕碎。
“相信你什么?你这副样子告诉我,你和你的前任,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蓝春夏也不管光着的身体有多尴尬,她迅速穿上衣服,跑到床前拉起夜寒生的手解释的时候,眼泪簌簌而落。
“寒生,昨天晚上是蓝秋儿约我的,她说跟我商量父亲遗产的分配问题,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个蓝家的身份,我想要的,虽然我是私生女,虽然我嘴上说我不在乎,可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去了,可我到了茶楼进了包间,蓝秋儿让我关门,我刚关门就被电晕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夜寒生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蓝春夏骗了。
他不想看见蓝春夏的眼泪,一抬眼,便见魏子谦的眼中笃定和得意的精光。
心里烧得滚烫的岩浆瞬间迸发!
他扔开蓝春夏的手,朝着魏子谦走过去,迅捷有力的几拳打下。
蓝春夏根本没见过像是野兽一般的夜寒生,他杀红了眼,但无论他怎么殴打魏子谦,始终用被子盖着魏子谦裸露的身体。
魏子谦的身体宣示着夜寒生的耻辱。
“你有没有碰她!有没有!有没有!”夜寒生声情激愤,一双毒眸氤了红色。
魏子谦被打得满嘴喷血,嘴角却始终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我爱她,碰了,她本来就是我的,嫁给你不过是当时她的权宜之计,她本来就是利用你的权势让她有个依靠。现在,她有我了,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不是这样的!”蓝春夏惊悸的喊道。她不知道魏子谦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她决不能让夜寒生误会。
她匆忙拉住夜寒生的胳膊:“寒生,你听我说……”
“滚开!”夜寒生一把甩开蓝春夏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
蓝春夏触不及防,一头撞在床架上。额头湿淋淋的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鲜血。她努力睁着眼睛,房间里哪里还有夜寒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