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在家里做完饭后,林暮云便骑着自己的电动车,来到万豪集团。
王立学打电话过来,语气谦卑的对他说:“少爷,我带着全体高管在万豪集团楼下列队迎接您,您什么时候到?”
林暮云淡淡道:“让大家都散了吧,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的话,何必让你来做董事长?”
王立学顿时明白了林暮云的意思,紧张的冷汗直流。
马屁险些拍到马腿上,幸亏自己提前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不然万一少爷来了,自己列队欢迎,少爷一怒之下,搞不好就会把自己赶出去。
于是他急忙说:“少爷,我这就让人都散了!”
“嗯。”林暮云道:“你回你的办公室,我到了直接上去找你。”
“好的少爷!”
林暮云挂了电话,把电动车停在了万豪集团的停车场。
刚在电动车停车区把车锁好,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就缓缓停在了对面的一个车位上。
林暮云不经意间一抬头,便看到车里走下来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身穿高档西装,一看就很有派头,女的打扮妖艳,虽然有些艳俗,但也算是个少见的美女。
这女人林暮云认识,是柳清妍的堂妹柳梦影。
男的,看起来应该是她即将订婚的未婚夫,王家大少王易丰。
王家在本地颇有名望,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大家族,无论是资产还是实力,都要比柳家强出不少。
正因为如此,柳老太太一直盼着柳梦影早日嫁入王家,那样一来,也能为柳家带来新的发展机遇。
林暮云对柳梦影一直有些反感,这主要是因为柳梦影心术不正,她一直以来都把堂姐柳清妍当成竞争对象,但无奈的是,无论长相、身材、气质、学历以及教养,她都比柳清妍差了一截。
正因为如此,柳梦影对柳清妍表面和气,实则内心痛恨异常。
柳清妍嫁给林暮云的时候,柳梦影开心的睡不着觉,因为她觉得表姐找了个废物老公,自己终于有机会在择偶这一点上超越她了。
随后,她处心积虑的接近王易丰,各种主动示好甚至献身,终于跟王易丰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傍上了王家之后,柳梦影在柳家颐指气使,傲的不像样子,每次见到柳清妍和林暮云,都要忍不住一通挖苦,以解她这么多年被柳清妍压着的心头恨。
林暮云也不知道,这柳梦影跟王易丰来万豪集团做什么,为了避免麻烦,他原本想赶紧躲远一点,可没想到,眼尖的柳梦影立刻看见了他,高声叫了一嗓子:“哎呀,姐夫!”
柳梦影这一声姐夫叫的极其亲切,林暮云听完,却不由一阵头大。
出于礼数,他只能停住脚步,待两人走近了,才笑着说:“梦影,你怎么在这儿?”
柳梦影咯咯一笑:“我跟易丰过来给万豪集团的王董事长送请柬,请他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说完,她一脸爱慕的看向王易丰,道:“易丰家里跟万豪集团有很多合作,这次王董事长新官上任,我们过来增进一下感情,将来呀,不但能帮到王家,还能帮到我们柳家。”
林暮云并不知道王家跟万豪集团有合作,毕竟万豪集团也是刚成为他的产业,还没来得及了解。
不过他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着说:“哎呀,原来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王易丰王先生啊,真是一表人才!”
王易丰轻蔑的看向林暮云,心里不由感到一阵不公。
这家伙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窝囊废嘛!
为什么柳清妍那样的绝色美人,会嫁给这样的窝囊废?
如果没有这个窝囊废,自己肯定会拼命追求柳清妍,哪还会跟这个各方面都次一等的柳梦影订婚?
只可惜,名动全城的美女柳清妍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他王易丰虽然对柳清妍垂涎已久,可王家也不允许他去追求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想到这,王易丰故意耻笑道:“原来是姐夫啊!听说你一直在家里吃软饭做家庭妇男,跑来万豪集团做什么?”
林暮云淡淡道:“我来找工作。”
“找工作?”一旁的柳梦影嗤笑着说:“我说林暮云,就你这种干啥啥不行的废物,还想来万豪集团找工作?你难道对自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柳梦影叫住林暮云就是想好好讽刺挖苦他一番,没想到王易丰竟然先开始了,于是她也立刻撕下了伪善的面具。
对柳梦影而言,林暮云这个窝囊废肯出来找工作,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更何况他还要来本市的龙头企业找工作,就他也配?
林暮云面色一冷,说道:“柳梦影,我有没有自知之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柳梦影眉头一挑、抱着肩不屑的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要学历,你这个窝囊废有文凭吗?”
“要能力,你这个窝囊废有成绩吗?”
“就你这样的废物,来万豪集团应聘保安都不会要你,有点自知之明的话,还不如去街上捡垃圾,起码一个月还能赚个两三千!”
说完,她把手里的饮料瓶子丢到林暮云脚下,哼哼道:“喏,别说我不照顾你,把这个空瓶子捡起来拿去卖钱吧!”
这个时候,王易丰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哎呀,梦影,怎么说也是姐夫,你说话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
说着,他又对林暮云道:“姐夫,虽然你很垃圾,不过也算是亲戚,我多少都得照顾你,正巧我跟万豪集团的王董有些交情,不如我帮你说上两句好话,让他帮你安排个扫厕所的工作?”
林暮云冷冷一笑,说:“我找什么样的工作,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万豪集团是大企业,我相信他们不会跟你这种素质低下的人合作的。”
王易丰顿时暴怒:“你说谁是垃圾!”
林暮云不屑的说:“谁搭话,谁就是垃圾!”
说完,懒得搭理王易丰,迈步就往万豪集团大厦里走。
王易丰快步跟上,在电梯口追上了林暮云。
他本想好好教训教训林暮,最少也给他两个耳光,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但一看现在已经在万豪集团大厦内部,担心在这动手会惹怒新上任的董事长王立学,于是便只好暂时打消了教训他的念头。
他嘴里咬牙切齿道:“你个臭男人,今天就暂时放你一马,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好运气了!“
林暮云冷哼一声,迈步走进电梯,对他说:“王易丰,你以为自己很牛逼吗?相信我,很快你就会知道狂妄的代价!”
“你......”王易丰迈步就要冲进电梯,柳梦影拉了他一把,语气鄙夷的说:“易丰,别跟这种垃圾坐同一部电梯,免得被他身上的臭气熏到,你看我姐,就是被这垃圾的臭气熏坏了脑子才嫁给他的。”
王易丰点点头,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跟他动手,于是冷声道:“放你一马,下次我要你好看!”
林暮云不屑的笑了笑。
小说《弃婿》第8章冲突试读结束。
林雾结婚那日,差一点成为林措的祭日。
林措同姐姐林雾相差十岁,在林措刚进大学的时候,年近三十的林雾已经开始接受七大姑八大姨的催婚轰炸,从一开始的口头念叨愈演愈烈变成一周一次的相亲安排。
在H市求学的林措只是断断续续地听说林雾相了很多亲,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但是常常无疾而终。
在大三那年暑假,林雾告诉林措说,她好像找到可以结婚的人了,还给妹妹看了照片,瘦削白皙的帅气男生,这是对他唯一的印象。因为工作问题,这个暑假还见不到本人,未免有些遗憾。
这一次的恋情进展格外快,双方见家长以及办婚礼的决定在林措上学期间的三个月内都已定好。
这场家里所有人都同意的婚礼,基本是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敲定下来。今年的寒假林措回去得格外迟,因为社团再加上一些琐碎的事,生生推迟到年关将近才到了家,那是第一次见到林雾的结婚对象,瘦削白皙的印象对应在这个人身上,他神色淡淡的,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隐隐的别扭感——说不出,道不明。
婚礼定在正月初八,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说这是难得的好日子,她看了日历,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倒真真是个好日子。
这个年过得格外快,林措每天不是宅在房间里,就是跟朋友出去玩,寒冷的冬天,仿佛只有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才能汲取温度活下来。
正月初八近在眼前。
婚礼的筹备进行得紧张有序,她每次向母亲大人提出的帮忙请求都被无情拒绝,“别捣乱,你乖乖自己玩。”
“我都二十了!”这是什么哄小孩的语气啊,林措觉得自己好像毫无存在感。
婚礼当天。
林措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精致的妆容加上定制的伴娘服,美则美矣,就是这样的天气里,还是冷得叫人打颤。母亲在这天终于分配了任务,就是要她一直陪在姐姐身边,跟朋友聊天,跟亲戚聊天,跟化妆师聊天,聊了半天。
林雾也打扮得很隆重,穿着大红色的喜服,乖巧地坐在床上,等着接亲。她就站在旁边,看着新郎一人,毫无阻碍地进门,笑着同她说,“谢谢你的——”,最后两个字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嘴巴张合着。
林措脑中炸出两个字,“献祭?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季鹏的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
“献祭,献祭,”林措默念着,“为祭礼而被宰杀的——”
“你。”季鹏完美地补充了这句话。他的唇齿白的透明,却笑得放肆,像荒原上枯立的狰狞稻草人。
林措转头去看身边的姐姐,林雾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甜蜜地笑着,林措甚至觉得刚刚的对话是幻觉。
“咚咚咚。”敲门声和嬉闹声侵袭而来,林措猛地抬起头,伴娘们都急急围在门口,堵着门要新郎发红包,那——竟是梦吗?
“姐姐,他刚刚进来过吗?”林措指着门口问道。
林雾这才摸摸她的头,“没有啊,他们才刚到。你是不是睡糊涂啦。”
“大概是吧。”林措僵硬地憨笑着。
门边嬉闹了一小会便放了新郎进来,他进来之后先是同姐姐对视,笑得人畜无害,姐姐害羞地低头,他的目光又从林措身上快速掠过,顿时觉得身边的温度都降了一些,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诡异,其他人却面容恬静没有丝毫异样。
接亲的过程很顺利,接下来到了婚礼场地。
婚礼仪式要开始了,林措被挤在人群后面,目光追随着他们,一对璧人踏过喜庆的红毯,繁杂的礼仪正在进行中。与林措同年的朋友都尚未结婚,这些年因为一直上学,她参加过的婚礼寥寥无几,对其中礼仪不甚清楚,直到听见旁边的婶婶们在聊天。
“这些礼节怎么比我们平常的多了一些,好像没有见过啊。”
“我听说这个新郎是外地的,这应该是把两边的礼节结合起来了。不过这都没关系吧,我们现在不大讲究这个。”
奇怪的礼节,无名的献祭,林措感觉季鹏又在看自己,笑意更浓,抬眼却只是背影,新人们穿着喜服,大红喜字贴满窗,云稀之中透过阳光,不偏不倚,洒落在林措身上,明明是暖的,她却如坠冰窟。
林措心里很乱,脑子里闪过怀疑,这些礼节是一种祭礼吗?是为了他的某种目的吗?蓦然想起,为什么林措会次次与他错过,直到婚礼临近才见了一面,他在掩盖什么,他在谋划什么?林措的脑中尽是疑问,不确定那个梦的真实性,不过唯一确定的是,若那为真,等待林措的会是——死。
中国有句老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林措没有赌输的权利,她不能输!
这样的冬天里,背后蓦的一身冷汗。
林措转身往村口跑去找李奶奶,听说她年轻时是神婆。
林措穿着连衣裙高跟鞋在路上狂奔,家里的新人在举行婚礼,而这个要献祭的人精心打扮为他们送上祝福,为他们去死。
很快林措就到了李奶奶家门口,她大力地锤门,不敢想仪式进行到了什么地步,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只祈求仪式再冗长一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生怕在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很久都没有反应,林措直接一脚踹了木门,李奶奶家的院落是很古旧的那种民居,两进院落,有些破旧,前院杂草微生,不算嚣张,泛出冬天特有的枯黄死气,两侧格状木窗上糊的纸破了很多,房内漆黑一片,应当是堆放杂物不曾住人。
她直接绕过正中影壁冲进内院,跑向正房,撩起包棉竹帘,扣了扣门,试探地叫了一声,“李奶奶?”无人应答,她推开那道黑色的厚重漆木门,屋内有些昏暗,正对的高大桌椅显出深沉的暗红色,由于常常使用把手处泛着温润光泽,左右两边靠窗的土炕上有铺好的被褥,却没有人,她不在。
林措正要退出去看看两侧耳房,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土炕上的一个笨重的诺基亚发出了特有的铃声,刚刚它隐在枕头的阴影中,没有看到,手机屏幕亮着莹白的光,鬼使神差般的,她接起了电话。
倒是很谨慎地没有说话,静默地等待手机另一端的声音。
“阿措吗?”熟悉的声音传来。
“热热!”电话那头竟然是林措的男朋友——祁热。“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
“你现在,马上去身后的红色漆木柜子里第三层找一个玻璃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喝下去,记住,一滴不剩,再把瓶子摔到地上,然后将杯底戴到手上。”
“为什么?”
“快点,没有时间了!”
虽然心下充满了疑问,但是她还是听了他的话,找到了一个罐头瓶子,里面只有一点点黄色的液体,仰头喝下,将杯子重重一摔,瓶身粉碎,瓶底碎成环装,手腕在参差不齐的玻璃碴中划过,终于将它戴到了手腕上,那玻璃手环被鲜血浸染透了,生生变成了红色。
“阿措!阿措!”地上的电话里传来热热的呼喊。
她正要捡拾起手机,却意识一沉栽倒下去。
待到醒转过来,已是黄昏时分,金色的阳光透过空洞的木窗照进房间,她还在李奶奶家的正房内,确切地说,应该是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这个房间内,她看得到地上躺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