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越走越偏,很快她们就看见了一座年代久远、摇摇欲坠的大院子:院门以及周遭的围墙都塌了,要想进门,得从碎了一地的石堆上爬进去。
神爱跳进院子,拍掉手上的土,心里很奇怪。
她们进来那么大声响,也不见有人出来,像是主人不在家,但是房门又没有上锁。
她只好疑心是那人睡着了,就往门口去望了一眼。
满屋里一地都是打好的瓷壶胚子,除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桌子很陈旧,上面放着日用的物品,还有一只成品瓷器。那把椅子倒是还好,红木的,显然是曾经富贵时的遗物。
神爱再往上一瞧,惊得退了一步:这房子的房梁已经歪得非常厉害,真的可以住人么?
不过,她好像看见了什么……神爱慢慢地又把目光移回桌上,盯着那只成品瓷器:莲花纹,八棱,釉色青翠晶莹犹如冰玉——这不就是她要找的秘色瓷么?
神爱左手一摊开,罪恶档案自掌心红点中浮现出来。她翻到第一位河间县罪人的那一页:
罪恶档案
姓名:编号092
性别:男
目前罪恶值:420
罪恶值上限:6000
原罪:杀人
目前所在地:河东道河间县
罪行宣判证物:《秘色瓷》
下面覆了一张秘色瓷的图,只要将管理员符印点在指定证物上,她就可以开启晋江系统公堂,判决此人的惩罚,然后根据判令动手就行。
神爱反反复复对比,确定非常相似后,忍不住迈进门去,蹲在旁边细细观赏,只是不敢碰。
“原来秘色瓷是这个样子,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呢。”她悄悄地出声,笑了起来。
鱼宝妩也跟她蹲在一起,窃窃私语道:“姑娘真是厉害,第一次就这么容易。”
神爱道:“我先点证物,看看判决是怎么样,只等主人回来好动手。”
神爱将符印点在净水瓶口,可惜想象中的公堂并没有在脑子里出现,反而是瓷器清脆地响了一声。她呆呆地看着碎了一地的净水瓶瓷片,忽然觉得有一点迷茫。
只有点证点到假的才会被砸碎。这个明明就是真的,她刚刚仔细对比过了呀!
从外面赶回来的师访水听见了碎裂声,又惊又气地冲进门来,只看见两个少女蹲在碎片前呆呆地望着他。
“你们干了什么!”师访水暴躁地推开她们,急忙去拢那些碎片。原本就鼻青脸肿、衣衫染血还一身泥水的他配合满手血迹,看起来真的不像正常人。
“很对不起,我不小心摔碎的。”神爱心虚,既然是假的证物,那眼前的人就不一定是罪人了。她无端端弄坏别人的东西,总归不好意思,“这只净水瓶多少钱,我赔给你怎么样?十两够不够?”
说完见师访水脸色更加难看,神爱连忙加价:“二十两?”
再多也不能够了,出来统共二十五,雇车二两六钱,她们还得吃饭呢。
师访水勃然大怒,拿起旁边的胚子就砸过来,吼道:“你赔得起吗?二十两,二百两也不够!你们给我滚出去!”
“怎么二百两也不够?又不是真的秘色瓷。”
“真不真不关你的事,滚出去——”
神爱躲开袭击,站起来执意把银子递给他,劝道:“那我更不能滚出去了,你损失超过二百两,就算这个数吧,我先还你二十,差你一百八。从此你就是我的债主了,我天天来这里帮你做事,偿清债务怎么样?好了,你不要拒绝我一片好心,就这么办。”
她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人,那是绝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师访水挡开银子,直接来推她们,力气非常之大,满手血污都擦在神爱的衣袖上。
神爱险些摔倒,幸亏扶住旁边的木门,只不过又沾了一手的灰。
她皱眉,强忍着不发作,还得不要脸地赖着:“师公子你何必呢?多两个人帮忙,你干活的效率也快嘛!”
“滚!”
这一个字刚吼出来,院子里也跟着吼起来:“狗杂种还不滚出来!再不还钱,信不信一把火烧了你这破房子。”
师访水狠狠地看她们一眼,一瘸一拐地出门去。
想必这身上的伤就是外面要债的打的了,看来欠得不少,不然也不至于往死了打。神爱很想帮忙,只是她也没有钱。
“我半月前才还过两千多两,怎么又来要!”他咬牙切齿。
要债的一群人个个手拿棍棒,闻言破口大骂:“就是你前一阵不晓得偷了哪家还是发了什么财,还了二千四百两,我们东家才肯又借你三百两。本以为你十日之内会如约还钱,谁知道过期这么多天还不给,是不是活腻了?还是咱几个爷爷没让你这孙子记住教训啊?”
师访水怒道:“我现在没钱,不信你们去搜,我有了自然会还,用不着你们催!”
要债的人也不搜,他们很知道师访水一穷二白,他们就是想掏出点吃喝的钱。
“我们不搜,谁知道你藏哪儿了。丑话说在前头,今儿你要不给,你这条右腿就得残废了。”
神爱啧啧感叹师访水借钱真是大手笔,同时从桌上找出剪子和记账的本子,顺手撕了一张没写的下来。
鱼宝妩忧心忡忡地悄声道:“看样子师公子要挨打。”
“可别让他们把人打死了。”她一边叠纸剪形状,一边偷偷从门后探出脑袋,想看一看外面动手了没有。
谁知道那几个要债的眼尖,一眼就看见她,也不继续踹师访水了,只一棍子打开他。他倒抽一口凉气,跌在砖瓦堆上,磕破了头。
那几人拿着棍子往前来,下流地笑道:“你小子藏得挺好呀,啊?都以为你天天想着名角儿薛清溪,没想到家里还藏着一个天仙一样的——哟,两个呢!难怪借那么多钱。”
神爱不理他们,只管飞快地剪纸。
等我剪好了,再看你们还嘴贱不嘴贱。
外面师访水道:“我不认识她们!”
“不认识还在你房里?瞧这双手,多灵巧,小姐还剪什么纸,跟咱们兄弟几个玩去!”有几人笑着伸手来捏神爱的下巴,还伸手来拉她,都被鱼宝妩冷着脸一把打开。
有人恼羞成怒,骂道:“脾气还挺大,老子今儿非让你们没脾气求饶不行!”说着就开始解自己腰上的裤带,另几人冲进来拿棍子推她们。
神爱被戳了一下,险些剪到手,顿时怒从心起,“啪”地放下剪子,将刚才师访水不要的二十两银子扔到另一边地上,傲慢地乜斜他们:“这个二十两给你们,替他还的。你们拿了钱要是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一群人都轰然去抢银子,让出了路。只剩三四个还扑上来抱她们两个。
神爱一人一脚踢开他们,夺门跑出去,扶师访水起来。
师访水却不要他们扶,烦躁道:“我不认识你们。这是我的事,不要你们插手,你们快滚。”
“不行,我还欠你钱呢。我不是那样的人。”神爱转头对从里面出来的几人冷笑道,“你们几个还不走?以后要钱请找我,他是我的债主,我欠他一百八十两。”
那一群人笑眯眯地出来,闻言喜道:“你看看,狗杂种还想骗老子!就知道你把钱花在她们身上了!两位小姐准备怎么还剩下的钱呐?刚才那一脚又怎么算?说不得一人陪一晚上才消气!”
神爱哪里听过这种混账话,更别说让他们用那样暧昧下流的眼神盯着。她气得发抖,一个字也不想同他们说,直接反手将五个纸人扔出去,右手疾速在空中画符,画完取出符印凭空一点,五个纸人竟犹如真人一般,携着劲风冲上去,狠狠砸在那几人鼻梁上。
闷响之后,几人一同惨叫,丢开棍子,弯下腰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疼得眼泪都流出来。
纸人随着她五指一张,又冲上去,分十拳砸在他们全身各处,力道宛如数百斤壮汉全力一击。
几人倒飞出去,扑在地上,惊恐地盯着被纸人环绕的神爱,叫道:“姑奶奶饶命!不知您是哪个庙里的大神,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谁是你姑奶奶!少占我便宜,你们也配?”神爱怒道,“还不赶紧走,以后要是不改邪归正,我饶不了你们。”
“是是是,这就走……”要债的几人都顾不上同伴,忙不迭地各自逃命爬出去。
师访水看了落在地上的纸人一眼,倒很镇定,像不太惊讶似的,也不理她们,自己朝屋里走。不过他之前确实被打得太狠了,没走几步就双腿一弯,跪着倒了下去。
“师公子?你别——你好歹讲一讲你睡哪里。”
不过师访水晕过去了,回答不了。
神爱只好自己一个一个推门去找,好不容易看见铺了素色被子的床,结果一进门又嗅到异样的恶臭,非常阴郁,顿时逼她退出来。
那也难怪,这人生活都这样了,院子里水缸也没有几碗水,想来卧房当然不会多么整洁。
她和宝妩一人拉着一条胳膊,把他拖回他的床上,又去街上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他不行了,有内伤有淤血,失血又过多,开了很长一个方子,让她们一定按着抓药,吃三天才好,而且少一味药材都救不了。
神爱瞧了一眼,前面都还好说,活血化瘀治跌打损伤,补气养血也应该的,只是最后的灵芝是什么意思?她拿什么买?
神爱将方子给鱼宝妩看,然后两人面面相觑。天可怜见,这是常年为钱所困的两位姑娘。
第二天早上神爱和宝妩从客栈出来,又往师访水那里去,还要给他煎药。路过远近闻名的盛景小秦淮时,撞见了何欢正与一名妙龄女子往戏堂里走,身后还跟着一众满面笑容的官员。
他怎么也来这里?还有官员跟着,看来是公务——也许和河间县令的案子有关。但是去戏堂里办公,这人很正经嘛!
神爱冷哼一声,心想只要他不要耽误自己就行,管他在哪里呢,他也有他的事。
何欢也看见了她,跟她使眼色。那眼神有一点急,像是让她等一等,他很快出来。
神爱赶紧扭头走,鱼宝妩道:“姑娘,他好像有话要说。”
神爱道:“别理他,又不是好人。”
到师家院子里给师访水喝了药,神爱自己的肚子也叫起来。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神色有一些忧伤。
钱全买了药,吃饭也没有了。可恶的灵芝,要不是买它,怎么可能三副药花那么多?
“哎。”鱼宝妩唉声叹气,很心疼神爱吃不上饭。
“没有办法,他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又打碎了人家的东西。即使跟我没有很大的关系,我也不好不买药给他吃,只是早知道,我就不把那二十两银子给那些混蛋了。”神爱说着,冷不防看见他床下有个小箱子,没有锁上,大小像是一个瓶子那样高。
是不是证物秘色瓷呢?
神爱咬咬牙,很果断地打开了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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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完后会改文名。今天开始从头修改更新直到完结,未修改的章节后面不用看。修文尚未完成,先不要买V章。——,甜文。嫁给闷骚太监前任推荐指数:★★★★,看了嫁给闷骚太监前任试读章节,你有什么想法,欢迎告诉石竹阅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