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657年冬,端睿帝驾崩,太子凤景宣继位,年号彦宏。太子妃苏惊墨染病暴毙,侧妃苏若鸢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皇宫喜气洋洋一片,唯一冷清的确实那偌大的雕梁画栋的凌华殿。没人会想到,这多年不曾有人踏足的宫殿之下有座幽深的地牢。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地牢之下,竟关着一个本应身份尊贵的女人。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
苏惊墨身着单薄滥褛,洁白的衣裙早已污脏斑驳看不出颜色,尽管如此却依然端庄的坐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毫无焦距的双眼借着昏暗,安静的看着那本浸染着血迹,早已看不清字的诗词。
幽黄摇曳打在那张消瘦憔悴的脸庞,更衬的脸上数十道疤痕狰狞如鬼。
钉在墙上的四条锁链束缚住苏惊墨的四肢,随着苏惊墨的一举一动碰撞发出轻响,声声像是嘲笑她的可怜。
原本如玉修长的双手鲜血斑驳,十指的指甲已经连根拔起,根根连心生不如死,那又如何?只要她苏惊墨有一口气在,那就有希望。
她总有一天会走出这暗不见日的地方,到时候便是他们哭的时候。要忍耐,要忍耐……颤抖的翻过一页,虽然并无半个字入眼。
“哗啦”
地牢的门缓缓开了,苏惊墨拿着书的手指一僵,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她记得这个响声,更知道是谁来了,这样的脚步声,让她生世都不能忘记。
“嗯,坐的端庄淑和,果然是大家闺秀!”若鸢掩嘴轻笑,眼中犀利冷光快要将面前这个人戳出千万个窟窿。不过偏偏是这副模样成全了她苏若鸢。
“自小的规矩,如何也不能失了分寸和身份。倒是妹妹,平时的礼仪规矩也学了不少,怎么如今全都忘了干净。看见大姐也不记得请安了?”
苏惊墨弯唇一笑恰到好处,好似精准算过一般。不惊不躁,喜怒不露,端庄优雅,温柔有礼,这便是她处世之道。
“姐姐真用功,眼睛看不见了还抱着书不放。不枉爹爹总是夸赞姐姐好学。妹妹可是给姐姐请安了。”不顾苏惊墨的讽刺,娇媚愉悦的声音像是黄鹂清脆,幽幽香气跟这里的血腥霉味掺杂说不出的诡异。
柔软的手指摸上苏惊墨本就狰狞的面容,修剪好的尖利指甲像是一把把小刀,重重划开已经结痂的的伤口,疼痛蔓延了整个神经,鲜血横流。
“嗯,还以为妹妹已经狂妄到不懂规矩了呢。”苏惊墨也不叫痛,只是脸色更加苍白。没有神采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苏若鸢所在的方向带着微微笑意。大方端和,她依旧是那个温柔知礼的大家闺秀。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恨你。”苏若鸢脸色铁青,冷冷注视着这个永远高她一头的嫡姐。
“恨我?嗯?我想想为什么呢。是我自小就压的你抬不起头,永远爹都夸赞我懂事。还是第一才女分明是你得来的,偏偏爹转头就好吃的好玩的都送进了苏倾安楼的院子,好说好哄的怕我伤心?”
苏惊墨说起这些还做出幸福的模样,只看得苏若鸢心中怒火翻腾。
“又或者不管是宫宴家宴还是私宴,人人关注夸赞的都是我苏惊墨?妹妹,你不过只是一个活在我阴影下的庶出之女,永远占不上头。卑贱就是卑贱,妹妹早就看清楚了不是么。”
苏惊墨温和之中带着阴狠,这些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既然苏若鸢介意,那么便让她听个够。
“妹妹是不是在想‘说苏惊墨秀外慧中,说苏惊墨惊艳才绝,最后如何,还不是人不人鬼不鬼苟且偷生。”
“而你苏若鸢,才是这天下的皇后!真真正正的位份尊贵!呵呵,妹妹如此哄着自己玩,大姐也挺高兴的。”苏惊墨还是那个亲和的大姐,血污的脸上满是欣慰。
果然,苏若鸢听完便是脸色铁青,可惜苏惊墨双目再不能看清。纵使如此,苏惊墨还是高傲的挑高的嘴角,完全不在意自己才是那阶下囚。
“从小我就特别嫉妒你。同是女儿偏只疼爱与你。爹知道你'暴毙身亡'后竟然跑来怒斥我与皇上,妄言我们将你害死。好一个慈父!好一个不知礼数的臣子!”说到最后,苏若鸢竟露出了一丝杀气,一手掐住苏惊墨的脖子,癫狂如疯。
苏惊墨猛然被掐住了脖子,仰着头脸色涨红,感受着越来越薄弱的空气。但是苏惊墨却并没发出求饶的任何音节,没有焦距的瞳孔抬头狠狠叮嘱苏若鸢狰狞的面孔,带着无比的嘲弄。
然而苏若鸢并没有就这么结果了她,缓缓放松的手终于离开了苏惊墨纤弱的脖颈。
咳咳。苏惊墨扶着床边急促咳嗽,大口呼吸着重新获得的空气。苏若鸢不敢?她可不这么以为。
只是,父亲身居高位,又是国丈。凤景宣登上帝位虽说父亲功不可没,但是凤景宣多疑狠辣,若不是为她,本应是支持八皇子登位,而如今又顶撞与凤景宣,怕是嫌隙已生。
今后父亲定然会受到削权压制,苏家盛气必定削减。苏若鸢好歹是苏家所出,庶母娘家是安国侯,保父亲一命应不是问题。苏惊墨心中惊骇,明知道父亲所为大为不妥,但是此中疼爱却让她眼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