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你看,妈给你买了这个。”林晓青兴高采烈地从精致的包装袋里拿出一只包包摆在桌上,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女儿的表情。
那是驴牌当季最新的款式,贵得让人咂舌。
宋西西看了一眼,兴致索然地别过头,语气冷到了极点,“不必了,我用不到这些东西。”
林晓青愣了一下,随即收起受伤的情绪,连忙道:“怎么会呢你也长大了,总会跟一些同学、朋友们出去逛街吧这包包很漂亮啊,至少你跟朋友们出去逛逛的时候,可以拿在手上……”
“我说不必了,”宋西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包包的话,爸卖给我的这一个就已经很够用了,干嘛还是你看不起我现在用的地摊货”
林晓青的前夫,也即是宋西西的父亲宋北川相当重视对女儿金钱上的管教,纵使经济状况富裕,他也几乎不买名牌送给年纪尚轻的子女。
“西西,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晓青垂眸,一股无力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面对轻生女儿这几年来的冷淡,她已经心力交瘁,再也拿不出办法了。
和宋北川离婚这么多年了,每个月一次的母女相聚时光,西西对自己总是这幅厌恶的模样,从来就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看。
林晓青虽然无奈,却也无法怪她。想起十多年前,她早婚产子,生性未定的她却根本无心经营家庭,不想被‘家’这种东西禁锢,她甜甜想念昔日自由自在,奢华精彩的生活。
那时候,她毅然决意签下离婚协议书,抛家弃女,就连宋北川要求她至少一个月要来看一次女儿,她都常常放女儿鸽子。
随着岁月的流逝,女儿长大了,也学会痛恨自己的这个所谓的妈妈,这都是她自作自受,所以她没资格怪她。
“最近在学校还好吗”她只好换个话题。
宋西西哼笑一声,仍然看着它处,“问这干嘛反正又不关你的事。”
林晓青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闭上嘴,静静地坐在女儿面前,不知所措。
半饷,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宋西西立刻拿起手机接听:“喂爸,”她立刻收起不悦的表情,展露出微笑,“你们在店门口吗好,我马上就出来。”她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抓了背包就往店门口走,连砍也没看母亲一眼,更别说是道一声‘再见’。
林晓青见了,心头抽紧,鼻头猛地一阵发酸。她赶紧深呼吸,拼命眨着湿润的眼眶,然后吸吸鼻子,重新整顿自己的情绪,这才跟着走出店外。
宋北川的车换了,换了一辆别摸我SUV。
林晓青看见前夫的车上正坐着一个完整的家庭,其乐融融的样子,看上去好不幸福。
他的新任妻子看起来温柔而端庄,一头长发盘在脑后,整个人有股文静的古典之美,后座那活泼的男孩听说九岁了,是她和新任妻子在结婚那年生的,那也是她过去从未达成的任务……替宋家添个带把的。
而那个正在和男孩打闹的女孩,正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个视她为仇人、永远不会给她一抹笑容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又纠结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这时,宋北川看见了她。
林晓青呼吸一促,虽然下意识想别开视线,可还是忍住了,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朝着对方挥了挥手致意。
她本以为对方会回个笑容,然后就离去,可宋北川他没有,他竟然下了车,朝她走了过来,直直地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最近还好吗”他问。
“嗯,还不错。”她倔强地说了谎。
“是吗”宋北川打量一下她整个人的状况,“我看你的脸色比上个月差很多,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药别停。”
“有,”她点点头,心却因他的细腻而烦躁着。
“然后呢结果怎样”
“嗯,医生说只是太累了而已。”她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就好,”宋北川没有多疑,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现在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但是你也不要太拼命,知道吗你以为你现在几岁都不年轻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
听了他的话,她只有苦笑。是啊,不年轻了,转眼她也已经三十八岁,而他的关怀令她差点儿就要把持不住红了眼眶。
林晓青连忙低下头,详装翻找钥匙,道:“不好意思,我想到我跟客户还有约,改天有机会再聊……”
“好,去吧,下次再聊。”宋北川不觉有异,只是寻常地说了声再见,然后走向自己的车。
躲回了自己的车上,林晓青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那份被她藏在包包里的检验报告,她终于没有勇气拿出来给他。她忍不住害怕地想,万一他根本不在乎呢万一他只是……只是露出同情的眼光呢那种场面所带的给她的痛苦,将会远远超过死亡所带给她的。
所以,她根本没有赌一把的勇气。
就在半个月前,医生把她叫到医院,告诉她已经到了肝癌末期。
她不敢相信,自己明明没什么太明显的病睁,医生却宣布她顶多只剩下半年的时间。
医生叹了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淡淡地说:“肝脏是个没有痛觉的器官,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的。”
就这样,她被判了死刑。
她本想告诉女儿,可是见到女儿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她便退缩了,她原本也想告诉前夫,然而当她看见对方的生活是如此幸福快乐的时候,她转念一想,又何必扫人家的兴。
你现在是他的谁她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令自己欣慰的答案。再说,这一切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有什么资格找谁抱怨。
十年前,大学刚毕业的她,像是失心疯似的想嫁给年长她五岁的宋北川,甚至不择手段,趁着他微醉的时候,让他将鱼望施放在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