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蔻筠,不准倒下,不准软弱,坚持住……”北康国都岚城之外的一条泥泞小道上,易蔻筠不断的警告着自己。
然而,多日的奔波和劳心,她已经发起了高烧,难以支撑下去。
倒地的那一刻,她的双眼里仍旧充满了不甘,死死的盯着天空:“我易蔻筠今日不死,迟早有一日会再回来。”
“哒哒…”车马踏泥的声音由远及近,也惊醒了易蔻筠。
“公子,前面有人。”一位头戴纱帽,身着收口大袍,脚踩弯鞋,标准北康打扮的人向身后豪华马车里的人说道。
一路上,为躲避官兵,易蔻筠都是避开官道大道的。却不曾想,会有看上去价格不菲的马车会路过这里。
马车里一位男子掀开了车帘,他只是朝易蔻筠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就又放下了车帘。
“不中用了,不必理,继续赶路。”马车里,男子语气老成的声音传出。
“是。”
然,马蹄经过易蔻筠身边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了脏兮兮的双手,强撑着不适,眼疾手快的紧紧抓住了马的一只后蹄,用劲一拉。
马儿瞬间受惊嘶鸣,躁动不安,连带着马车也开始剧烈晃动,那名仆从一个踉跄,被甩下马车几丈远。
易蔻筠体力已经严重不支,而马因受惊暴走,前蹄即将朝她踏下。
千钧一发之时,易蔻筠拔下发间的金簪,双手举着,刺向马的前腿。她知道,马踏下来时的力道愈重,金簪愈能刺入更深一分,她存活的几率就愈大一分。
“嘶……”还未等易蔻筠的金簪刺下,马吃痛的声音再次传来,马蹄也随机转了些方向,堪堪落在了易蔻筠的耳旁。
是那位少年,此刻,他正站在马背上,手握缰绳,阳光下,如同尊贵不可冒犯的神邸,高高在上睥睨着易蔻筠。
易蔻筠艰难的抬头,望了那少年一眼,眼角滑出一滴泪,然后彻底失了知觉。
“公子恕罪。”那名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仆人见了如此场景,又立刻匍匐在了地上,头如捣蒜般求生。
这位主子可是北康的战王府世子——向夜臻,却不知何由五岁时就被北康的皇王一道旨意送去了空沧山,那虽是天下武学至高之地,可也是个各路人士齐聚的散杀之地。据传闻,这位世子,脾性乖张,最喜杀人,稍不合他意就难逃一死。
那名仆从正心里哀怨着自己究竟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被派了秘密接世子回府的任务。
许久未传来声响,那仆从抹了抹头顶的汗珠,偷偷抬起头来,却不曾想,竟看到世子竟一步步走近地上那人。
完了完了,老天保佑那人最好是已经断气了,要不落在世子手里,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向夜臻小心伸出食指,去叹了叹易蔻筠的鼻息。
还有呼吸。
下一步,意料之外,向夜臻竟然抱起了易蔻筠,连日的沧桑,她身体十分轻盈,向夜臻不悦的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她朝马车走了去。
“还不过来驾车?”不一会儿,马车里再次穿出声音,那名仆从才反应过来,合上了因惊讶而大张的嘴巴,急急忙忙地上了马车。
岚城很快就到,战王府外,时隔多年的再次回归,向夜臻百感交集:父王,我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让战王府再隐忍。
“把她安置到后院。”丢下这句话,向夜臻就急急奔去了父王的房间。
易蔻筠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
“娘…”她昏睡中仿佛又回到过去,娘总是在夜晚轻手轻脚进她的房间帮她盖被子,她和仆从们在院子里嬉戏,娘坐在亭子里一针一线的在她的衣角绣着木梨花,然后,爹也回来了,她甜笑着在爹爹怀里撒娇。
可当她再望向亭子里的时候,娘已经变成了一堆灰烬,她再回头,连爹也变成了浑身鲜血,那日的厮杀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了,易蔻筠开始急急在床的周围翻找,那本秘籍可万万丢不得!
“哎呦,你可算是醒了。”易蔻筠正翻着,一位穿着粗布却头戴银钗的妇人走了进来,“再不醒,可就莫怪我把你丢出王府了。”
“王府?”易蔻筠不解问道,她只记得那日有少年强势驭马救了她,怎会和王府扯上干系,难不成…?
“那该死的陶赖,王爷派他出个城,他竟捡了你回来。得了,看你样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好歹是陶赖塞过来的,往后,这玉林苑的后殿,就由你打扫了。”那妇人像是给了易蔻筠天大恩赐般摆摆手说道。
“等等,你如何称呼?还有,我身边原来的东西呢?”易蔻筠赶忙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