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坐着一个衣着体面却满脸担忧之色的女人,旁边站着一个下人模样女子。
“啊——不要啊,爹爹,娘亲——”一个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小巧的小姑娘躺在床榻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额头上不断地冒着汗,同时手还不断地挥舞着。她精致的面部都变得扭曲,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夏夏,娘在这里,你醒醒,别吓娘啊,鸿飞你快来看看,夏夏这是怎么了?”女人坐在床榻边上,眉头如山峦一般皱着,心疼的抚摸着姑娘的额头,企图让她好受一点。
旁边的侍女帮着按住小姑娘挥舞的手,可即便如此,小姑娘却没有一点起色。
过了一小会儿,只听见小姑娘凄惨的大喊一声,声音响彻云霄。随即猛的从床榻上弹了起来,那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神里充满着惊恐。她缩到一团揪住被子的边角,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有一点形象。
“夏夏,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们都在呢。”女人只当是孩子做噩梦被吓到了,于是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可是坐在床上的姑娘却丝毫没听清妇人在说什么,眼神涣散,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刚才发生的事。
那天太阳害羞似地偎进山的怀抱,一家人刚刚吃过了晚饭,爹爹正在给自己讲授医术,娘亲也在一旁摆弄着针线,那是要给自己做的寝衣。
本来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这一切都被冲进来的一群黑衣人打断。他们态度蛮横,完全不由分说的将爹爹和娘亲都打晕带走,而自己也被一个男人挟持。自己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身后火光冲天,那半边天都被照亮天,毋庸置疑,大火掩盖了所有的罪证,所有的仆役护院全部葬身火海。
而自己一家三口却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面都是石壁,看样子应该是个地牢。
“苏半夏,你父母现在就在你面前,不想让他们死就把本草残卷交出来。”为首的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可那眼神里却露出骇人的光,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半夏。
半夏从小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听到过,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此刻她只能吓得哇哇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哼,京城三大世家的苏家都已经没落至此,那本本草残卷放在你们手中也是浪费,不如交于我,继续把它发扬光大。”为首的人显然不相信半夏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和冰冷。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爹,娘——”半夏抱着头,慌张的哭喊着,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为首的人见她如此哭闹,显然是失去了耐心。随即手一扬,立马有人上上来将半夏抗走,也不管她的挣扎与哭闹,径直带着她离开。
拐了几个弯后,她被重重的扔在了一个囚笼的前面,痛的她龇牙咧嘴。此时半夏抬起头来看了看,只见她的父母被绑在邢架上,耷拉着脑袋,不知是生是死。
“爹,娘——”半夏哭了半天,早已手脚发麻。但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冲上去,扒住牢门,冲着里面大喊。
为首的人眼神示意里面的人动手。里面的两人得令后,给半夏的父母一人泼了一桶冰水,里面还有冰碴子。
苏氏夫妇被冰水一激,立马打了个寒颤,苏醒过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但是那高高扬起的皮鞭落下,却让他们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让他们更加清醒。
“啊——”二人凄惨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屋子。
半夏眼睛睁得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握着牢门的双手已经泛白,她的浑身都颤抖不停,很显然是恐惧造成的,
“交出本草残卷。”为首的人居高临下,毫无怜悯之情的再一次看向半夏。
“那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半夏一头撞在门上,眼泪没有停过,痛苦的哀嚎。
里面的人换了刑具,这次是两块通红的,冒着烟的烙铁。半夏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烙在了父母身上。而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顿时又夹杂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让人隐隐有些作呕。
半夏已经哭的坐在地上无法起身,只能哭喊着,看着里面已经是浑身是血的父母:“爹,娘,你们说啊,不要受这个罪了。”
“没……没有。”声音轻的不能在轻,然而说完这句话,半夏的爹再一次昏了过去。
为首的人食指弓起放在鼻子下面,眉头拧了拧,显然也是讨厌这里的味道。于是他有些不悦的开口:“既然找不到,那就毁了吧,也算是对主子有所交代了。来啊,上水银。”
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半夏再一次瞪圆了通红的眼睛,她的眼睛里竟然满是血丝。水银可是剧毒的东西,不,爹娘会死的,不要啊。
可是因为哭喊导致浑身瘫软无力的她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水银端进去。
而接下来的事情,再一次超乎她的想象。
里面的人用刀子划破了爹爹的皮肤,将水银对着狭长的伤口缓缓灌下去,不多时,一张人皮就出现在了半夏的眼前,而只剩血肉的尸体直接将她吓得昏了过去。
容不得她缓口气,一盆冰水浇醒了她。只能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娘亲被里面的男子侮辱着,半夏恨不得杀了那人,但是她太弱小了,对人家够不成任何威胁,短短几个时辰,家没了,父母也没了。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很快自己就能和父母在九泉之下团聚了么。
被那些男人暴力的侮辱着,半夏却无力反抗,就连抬手都做不到。从未受过这种屈辱的她,企图咬舌自尽,可是那些人又怎么会给她机会。
在她身上的那人,死死的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不能合上。在经过一轮的折磨后,半夏已经心如死灰,目光呆滞,毫无生气。
可是他们还是不打算放过,只是换了一种方法。火堆上架着大锅,锅里是烧热的菜油,此时油锅已经开始冒烟。一个人用勺子舀来,一滴不剩的灌进半夏的嘴里,呲呲啦啦的声音响起,那是皮肉被烫熟的声音。同时这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半夏终于闭上了眼,就这样凄惨的离开了人世。
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的娘亲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自己竟还在这个温馨的小房子里。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死了吗?她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我好像才是十岁的样子,娘亲说自己做噩梦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一些切都是一场梦?可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明明还记忆犹新,那种痛切实的告诉自己,这绝不是一场梦。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是自己十六岁发生的事,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虽然那蒙面人的脸不曾看清,但是那声音却如同用刀子刻在了她脑海中一般,无法忘却。
想到这里,却见自己的爹爹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一脸关切的问:“夏夏,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爹,爹?”半夏有些迟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鸿飞,快别问了,你快给女儿号号脉,看看怎么回事!”女人瞪了一眼,拽着半夏的父亲就往床榻边拽。
苏鸿飞熟练的搭上女儿白皙的手腕,没一会,舒了一口气,将被子给女儿裹好,摸着半夏的小脑袋,和蔼可亲的说:“不要紧,只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没事就好,夏夏你先休息,我们一会再来看你。流月照顾好小姐。”女人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
“老爷夫人慢走。”被唤作流月的女子福了福身,恭敬的说。
待父母都离开以后,半夏皱着眉头,表情十分的严肃,让人看起来不像一个十岁的姑娘。
半夏强忍住恐惧,在心里冷静的想:不管是什么原因,总是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重生一次,那我决不能辜负了这第二次生命。我一定要保护好爹娘,找出那些杀人凶手,要他们尝尽上一世自己的痛苦,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旁的流月洗了洗帕子,替半夏擦了擦汗:“小姐不用害怕,奴婢在这里陪着小姐。”
然而半夏沉浸自己的思考中,完全没听到流月说什么。那些人武功高强,定然是江湖中人,自己想要报仇,手无缚鸡之力必定是以卵击石,而且自己多年被父母养在身边,不知人情世故,看来唯有去江湖上闯荡才能得到历练。
自己只有六年的时间。
苏氏夫妇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宠的不得了,听闻女儿想要闯荡江湖,双亲露出担忧的眼神。却又不能直接拒绝,只是说再等等。
在几天后的一个正午,外面日头正毒,天气热的仿佛能把大地上的水蒸干。此时一家人正准备吃午饭,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敢问家中可有人在?”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老者声音。
高夫人起身前去开门,门外正恭敬的站着一位身着随便的老人,衣服简单甚至有点破旧,温和的目光却又带着一丝犀利。
“老朽行至此处,口渴难忍,不知可否在贵主人处讨碗水喝。”老人的嘴唇有些干燥,能看出来是许久未曾喝水。
“老人家快进来,舍下正在煮饭,如不嫌弃便一同用餐吧。”高夫人心地善良,深知在这烈日当空的时候走在路上一定受不了,于是热情的请老人进屋。
老人与苏家人同桌用餐,苏鸿飞也十分热情。
“这丫头长的真俊俏,不知芳龄几何。”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还未长开半夏,眼神十分的温和。
“我都十岁了,才不是小丫头。”半夏一边给嘴里塞饭,一边不满的抗议。
老人听罢哈哈大笑:“真是有趣的紧,你若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老先生,半夏生性调皮,恐怕会给先生添麻烦,还是算了吧。”苏鸿飞委婉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可舍不得让半夏跟这个人走。
“半夏,好名字啊。药用植物,具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生用消疖肿作。”老人抚了抚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说。
“老先生也懂医术?”苏鸿飞有些惊讶。
“惭愧,老朽略通岐黄之术,江湖朋友抬爱送鬼医的称号,比不得苏员外家大业大。”老人拱了拱手,十分谦卑的说。
“原来您就是鬼医,失敬了。您是我辈学医之人的楷模,鸿飞多有得罪。”苏鸿飞一听是鬼医,有些惊讶的起身,恭敬的赔罪。
“苏员外客气。”老人立马扶住行礼的苏鸿飞。
用过餐后,苏鸿飞夫妇决定同意半夏拜师,鬼医可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因此也算稍微安心些。
在苏氏夫妇的督促下半夏行了拜师礼,带好盘缠之类的便随师傅出发。
跟在师傅身边,半夏一边学习鬼医的一身医术和毒术,一边练练防身术。顺便也查查关于本草残卷的事。
只是这样下来虚耗了三年,却没有一点收获,这让半夏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就像催命符一样提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