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溱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是及其陌生的车厢后座,她心里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累。她重新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她最狼狈,最绝望的最后一天。
她被她最深爱的男人捆上了手脚扔下了海边的悬崖。咸涩的海水争先恐后的涌进她的气管,溱溱下意识的张口却被呛住,她艰难的睁大了眼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平日里温柔的海水此刻却像是地狱里最凶恶的魔鬼铺天盖地的扑向她,撕碎她,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想要张开双臂挣扎,只是绳索被捆得太紧,就算手腕脚腕被绳索勒出鲜血也没能松开,她惊恐万分的试图屏住呼吸,却依旧不能阻止海水灌进她的肺里。
疼,特别疼,撕心裂肺的疼,她肺里仅剩的氧气被耗尽,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溱溱努力的睁大眼睛,绝望的想:她这一生总未做过坏事,只是结果为何却是这样?如果她恶毒一点,泼辣一点,没有那么胆小,没有那么懦弱,没有那么妥协,没有去报复,最后结果不会不同?哪怕爸爸罗铭的公司依旧被他打垮,哪怕他依旧会出轨,哪怕他依旧折磨自己,至少爸爸不会被判了无期徒刑,妈妈宋岚也不会因为脑溢血死亡,自己的下场也不会那么凄惨的吧?
溱溱闭上眼睛,在心里嘲讽着自己的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
溱溱睁开眼睛,迅速坐起来,用手拍拍脸蛋,是热的?
她没死?
溱溱欣喜的掐了自己一下,疼,果然是真的,她没死,上天果然是眷顾天性善良的人的。
许是前面开车的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伸手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了一瓶酸奶递给她:“你醒了,酸奶是解酒的。”
溱溱并没有看见男人的脸,只是那个声音却让它的灵魂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战栗。溱溱恐惧的缩进角落,也不敢去接那瓶酸奶。
她,她没死,但是为什么会在江正则的车里?他又想对自己做什么?那瓶酸奶恐怕又加了什么东西的吧?
溱溱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段绝望悲怆的日子,被囚禁,被糟蹋,被注射毒品,被虐待,而这个口口声声最爱自己的男人,却冷漠的在一旁看着,最可恨的是,每当自己精神肉体被折磨的痛晕过去,是他将一盆盆的盐水泼在自己伤口上的。
溱溱愤怒的盯着江正则的后脑勺,在他想要回头的时候紧张的紧握手指,小声说:“去,去哪里?”溱溱没敢接那瓶酸奶。
“你醉糊涂了吧?”江正则把酸奶直接扔给溱溱,“当然是送你回家。”
回家?
溱溱颤颤巍巍的把酸奶拾起来,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前面商厦显示的时间是2014年,溱溱手一抖,酸奶再次掉在车座上。
2014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溱溱赶紧拾起来酸奶,重新窝进角落里。怎么可能是2014年呢?明明…
溱溱身子一僵,头发是干燥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款式老套,但溱溱记得这分明就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这一切都清楚的告诉溱溱,这已经不是她落海的那个时代了。
难道她重新回到了2014年?
溱溱抱紧手臂,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怨恨,小心翼翼的问:“我喝的太多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溱溱盯着江正则,生怕自己的不自然引起他的怀疑。
所幸他只是轻笑:“你在我的酒吧喝醉被一个小痞子欺负了,你一个小姑娘又是自己一个人,在酒吧可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2014年,喝酒,是了。
她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江正则的时候,2014年的夏天,那年她二十岁。
那天是一个关系要好的同学生日,非要到全市最好的酒吧蓝魅庆祝。溱溱只喝了一杯蓝色的‘果汁’,脑袋就开始晕乎乎的了。
溱溱是出去找洗手间的时候被人缠上的,如果不是江正则及时救下她,那天她估计就被那两个人带走了。
江正则比溱溱大了十六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左右,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在聊天的过程中,溱溱发现他不仅模样俊朗,成熟稳重还对她温柔体贴,再加上相遇又是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所以溱溱对他一见钟情了。
溱溱攥着那瓶酸奶,无声的哽咽着。
一见钟情呢罗溱溱,就是你一见钟情的这个人,亲手把你的父亲送进了监狱,间接的害死了你的母亲,亲手把你推进了悬崖。
这就是你爱的人!
罗溱溱这就是你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的人啊!
溱溱将眼泪擦干净,看着车窗外的商铺从陌生到熟悉,当车子拐进直通小区的那条路时,溱溱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江,江叔叔,您待会儿就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就好了。”
声音里依旧有控制不住的颤音。
江正则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从后视镜里看向溱溱的眼神也越发的晦暗不明,他轻笑:“在溱溱的眼里,我已经是叔叔了吗?”
溱溱?跟你有那么熟吗?
溱溱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小心的翻了个白眼装糊涂:“哪儿有,我只是觉得叫您江先生太生疏了,没有叔叔亲切。您不介意吧?”
“当然…”江正则从后视镜里看着越发局促不安的溱溱,“不介意,但是我很喜欢溱溱的天真纯粹。”
操,乱发情的老男人跟不要脸的狐狸精真是天生一对。
溱溱一抬头就望进了后视镜里江正则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她突然就打了个寒蝉,心里暗叹:果然是一肚子坏水的老男人,连眼睛都这么吓人,从此打定主意,珍爱生命,远离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