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安景尘?”
白亦双曾幻想过,她人生中第一个相亲对象会是什么样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可是当“安景尘”真人出现在她面前时,所有的假设轰然倒塌。
修长的脖颈,挺拔的身形,轮廓完美到毫无挑剔的脸庞,五官深邃立体,略带一点混血的样子,如同画中人一般。
男人低垂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眸子满是好奇与探究。良久,白亦双才支支吾吾的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坐吧。”
为了今天的相亲,她特意化了一个大浓妆,“直插云霄”的橘红色眼影,被深深涂抹在眼睑上,珊瑚色唇彩使得原本殷红的小嘴,愈发鲜艳。
果然,男人看到她脸的时候,眉心微蹙,深刻的面部轮廓,抖了一抖。
看来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白亦双莞尔,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看上去俏皮无辜,“你觉得我今天的装扮,好看吗?”
屏息,注意男生的反应,对方很自然的仔细观察了一遍她的小脸,“你用的是迪奥亮彩斑斓腮红,口红用的是YSL刚推出的新款,但很显然你不擅长化妆,而且因为是刚刚紧急才涂上的关系,你的妆……”
他拿起摆在桌上的餐巾纸,细心地为她擦去嘴边被涂抹出来的一丁点红晕,“如果这么讨厌相亲,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心思被一眼看穿,白亦双的小脸变得更加红晕,辗转起身想先告辞,男人慢条斯理的跟在她后面,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每个细小动作,“需不需要我送。”
她头也不回的加快步伐,连走带小跑的,走出咖啡厅,离开的身影潇洒漂亮。却没发现身后的挺立背影,伫立良久,之后拿出电话,“安景尘,你这次还真是多虑了”。
驱车回到家,别墅外的墙壁上,被贴了各种各样的大字报,几个突兀的红色大字,有着刺鼻的劣质油漆味,各种写下的污言秽语,比比皆是。
这间小别墅是白家的房产之一,能找到这里,那些人也有些本事。
打电话告诉物业后,白亦双用钥匙转动开门,屋子里空无一人,但几个落地窗全被打破,满地的玻璃碎渣让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望着整间房子的狼藉,这段时间的委屈难过,如同洪水猛兽顷刻间全部袭来,她蹲在地上,呜咽声被吞噬,最后转化成无声的掉泪。
没有更多的时间感怀伤悲,白亦双支撑着椅子站起身,默默拿起扫把,开始收拾残局。
把打碎的玻璃集中在垃圾桶,再三确认没丢东西后,她从酒柜里拿出红酒,倒了一点在杯子里,红色的液体和透明色水晶杯相衬相映,放在落日的夕阳下,别有一份美感。
捏着酒杯的小手,把酒放在唇边,细细轻嗅后,一饮而下,恐慌的情绪,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这段时间,她每晚都要用酒精来迫使自己冷静,微博,论坛上,到处都是有关她任职的律师事务所的不实传闻,网友一边倒的负面评论,甚至强烈要求有关部门取缔。
趁着微醺状态,打开电脑想继续工作,电话铃声合适宜的响起,是爷爷的电话。
白亦双秀眉微蹙,努力调整好语气,拨通接听按钮,“喂,爷爷。”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年迈老人的声音,“小双啊,今天相亲结果如何,我听你婶婶说了,对方的家世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
白亦双哦了一声,想起今天被现场拆穿心思,目光还锁在电脑屏幕上,脸颊却绯红一片。“他应该是看不上我的,没和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什么?”同时发出惊呼的,除了爷爷应该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叔叔一家,“你再说一遍!”
她没有重复一遍,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爷爷的声音有一丝尴尬,连忙转移注意力,“没事没事,以后还会有更好的,这几天有空吗,回来吃饭。”
每月一次的家庭会餐,是最让她头疼的事,上个月说要出差,上上个月说有很重要的官司要处理,这个月怎么也避开不了。
她抿抿嘴唇,挣扎几次后,声音缓慢的应允下来,忙不迭的挂上电话。
她是白家唯一的女孩,爷爷一直很疼爱她,也因此,她的那些堂哥堂弟,总把她当成争夺财产的最大敌手,每次回家都硝烟弥漫。
没有时间供她胡思乱想,金色眼眶上泛着电脑屏幕反射出的蓝光,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解决。
当天,她前脚刚踏进白家大宅,刚刚还吵闹不断的白家大少爷,二少爷,立马停了下来,瞬间统一战线。
“哟,这不是亦双呢,快三个月没见面,怎么今天回来了。”
堂哥白亦衡是长子,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一个草包,没本事没阅历,前年娶到了门当户对的乐家千金,夫妻关系却不尽人如意。
“就是,估计是公司没钱,又回来找爷爷要钱吧。”堂弟白亦诚才刚大学毕业,人倒是聪明,可惜不用在正途上,前些日子跑去澳门赌博,输了一个亿,最后还是爷爷帮他填了坑。
这种讽刺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白亦双不理他们,直接上楼去爷爷房间,迎面走来的身影十分熟悉,是他。
永远都是笔直挺立的西装,清澈无波的眉眼,温和善良的如同雨后投入房间内的第一道阳光,男人薄唇轻启,声音温润如玉,“亦双,回来了。”
熟悉的称呼,在男人嘴里脱口而出,上次见面已是两年前,白亦双弯弯嘴角,强忍住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滴。
陈子翼是爷爷同窗的孙子,十几年前因为意外成了孤儿,之后就一直养在爷爷膝下,他还和过去那样好看,白亦双的心跟随着他说话的语气,上下微微泛起涟漪,双眸不敢直视他英气逼人的脸庞,“嗯,我去看看爷爷。”
生怕男人再和她说些什么,她快速的朝前走去,长大后两人接触的机会不多,每次都是她落荒而逃。
“爷爷。”
房间里传来轻快地说话声,陌生又熟悉的脸在她眼前出现。
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