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再次涌起一股腥甜,一口乌血喷涌而出,紧接着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涣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黄昏。
我躺在病床上,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消毒水味。
“蔚菡……”耳边传来刘绪忧虑的声音。
我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刘绪到底站在哪里,只能顺着声音向前望去。
“乖,别乱动,你昨天淋了雨,现在在发烧。”刘绪走来调整我枕头的高度,声音沙哑地说道。
“谢谢。”我艰涩地开口,发现自己每说一个字,喉咙就恍若针扎一般。
我知道,癌细胞开始扩散了,五官相连,最初是耳鸣,随后便是视线模糊、喉咙刺痛,这些都是鼻癌恶化的现象。
尽管我没有跟刘绪说自己现在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但他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他让护士拿了一盒口服的新药,我吃了没多久那种模糊的感觉就渐渐消散了。
但是对于一个在死亡边缘垂死挣扎的人而言,我很清楚这种特效药代表着什么……
在刘绪走后没多久,护士就送来了住院清单,同时告诉我银行卡已经被冻结了,后续缴费无法正常进行,要我尽快更改缴费方式。
我愣住了,过了半响才想起来我的银行卡全部都是顾镇轩的副卡,只要他动动手指,自己的的钱便一分也用不了了。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顾镇轩公司的律师打来的电话。
“顾太太你好,顾总全权让我负责与你洽谈离婚的事宜……”律师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怜悯。
我本想跟律师直接在电话里洽谈的,都是想到需要签订离婚协议才可以正式离婚,于是便跟律师约在医院的花园里见面。
律师虽然对于我约的见面地点感到惊讶,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赶了过来。
离婚协议简洁明了,我作为出轨方,直接净身出户。
我笑了,笑得心口一阵阵抽痛。
我发誓,顾镇轩是我见过最厚脸皮的男人,作为出轨方,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指责,另一方出轨。
律师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合理:“顾太太,您要是对这份协议不满,我们还可以商量……”
“不必了。”我直接打断了他,拿起笔干脆利落地在上面签下来我的名字。
律师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就像看傻子一般。
他不知道,股份存款,房子车子,对一个剩下的时间不足一年的人,没有丝毫的价值。
而且顾镇轩是我此生以命去爱的人,纵使我怨他恨他,但也不愿至死依旧与他在物质上牵扯不清。
“顾太…程小姐,你是我见过的女方中最洒脱的一个,祝您以后幸福,再见。”律师见此也没有多强调什么,公事公办地收好文件离开了。
待他离开之后,我坐在长椅之上,心里五味杂陈。
我突然意识到,我只是程蔚菡,一个人财两空的女人罢了。
不再是什么顾太太,顾镇轩的女人。
我浑浑噩噩地走回了病房,一时之间心里觉得空荡荡的。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朋友,而家人也被我抛弃了,我的世界里只有顾镇轩。
可是现在,他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了。
我们熬过了感情中的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却没能熬过十年之伤。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听着窗外的声音由喧嚣到寂静。
有人开门进来了,我揉了揉眼睛,抬眸望去,却一片漆黑。
我意识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说《来生与君相别离》第8章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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