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日光正好,可是却有些冷。
“死了没?”
“没动静了,应该是死了。”
“也该死了,都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还能活着不成?”
耳边传来的声音是那样的讽刺,却又好似几百只鸭子一般,没完没了的聒噪,吵得不能再吵了。
脑袋里一片混沌,死了?谁死了?在说谁?自己吗?笑话!她堂堂绝顶刺客,怎么会死?她……才不会……死……意识越来越消散,最终沉寂在一片虚无。
脑子里乱的很,一会儿是家族被灭,一会儿是与组织同归于尽的场景,下一秒却是被人辱骂,唾弃甚至殴打。疼,浑身都疼。谁敢打她骂她?活得不耐烦了吗?
意识逐渐清晰,脑海中却充斥着大段的记忆片段。天鉴大陆,全民习武,且以武力为尊。庄泽林,人族祥陵国宰相,实力足以和皇帝媲美,府中的儿女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唯独九小姐庄青竹是个例外,无法修炼斗气和魔法,是个废柴。而她,这个绝顶刺客,因为一场爆炸,复生在这个废物的身上。
由于无法修炼斗气或者魔法,所以一直被自己的兄弟姐妹嘲笑,欺辱,甚至是殴打。
更可笑的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未婚夫,祥陵国的太子,竟为了迎娶自己的大姐,而设计陷害自己!原身更是被自己的亲姐姐,推入水中命丧黄泉。
庄青竹,从今天起,这个名字就属于自己了。
双眼猛地睁开,却发现伸手不见五指。眉头轻挑,手掌向上摸去,果然摸到一片粗糙的坚硬。怪不得,她感觉有些气闷。柔弱的手掌细细的摩挲着,每种东西都有它的薄弱点,只要找到薄弱点,使用巧劲就可以轻易的毁掉一件东西。
“轰”的一声巨响,棺材的板子被人从里面掀开。庄青竹拧着眉头从棺材中坐了起来,她起来的一瞬间,恰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液体。脑海中的记忆太过杂乱,而庄青竹却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父亲?”
声音稚嫩,却带着一丝疲倦的沙哑,支撑身体的掌心有些刺痛。庄青竹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瘦骨嶙峋的手掌上遍布伤痕,有结了痂的旧伤,也有正在渗血的新伤,这是刚刚打翻棺材板弄伤的。庄青竹舔了舔后槽牙,自从自己成为组织里一等一的杀手后,好像还没受过这样的伤吧?这副身体,弱爆了!
“青竹……九丫头,你真的还活着吗?”庄泽林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一声呼唤,让庄青竹的心头忍不住一跳。冷漠的看了眼那名还有些陌生的男人,她没有开口,即便是整理好了记忆,却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一旁的庄秀荷心里有些惊异,这庄青竹已经死了超过五个时辰了,如今竟然醒了过来?是还没死透,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庄秀荷暗暗心惊,她没有忽视那突然掀起的棺材板,更没有忽视庄青竹露脸的一瞬间,眼中流露出的凌厉。
“九妹?九妹你还活着?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听说你身亡的消息,爹爹有多么的伤心!现在好了,虽然你都昏迷了近十个时辰,但好歹也算是保住了命。你看,就连太子殿下也来了呢!”
庄秀荷说着,一边拿着手帕压了压眼角,那伤心欲绝的模样,让庄青竹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她亲妈呢。只是,每次自己被人辱骂或者殴打的时候,都会有这位可人儿的大姐在背后推波助澜。还有……太子殿下?呵,是为了确认自己死透了才来的吧!
“没死成,不过梦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庄青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脸淡漠的看着庄秀荷。庄青竹从棺材里翻身出来,那利索的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暗自心惊。这九小姐庄青竹不是天生的废物吗?魔法,斗气都不能修炼,可是瞧瞧刚才的动作,那可不是一般的潇洒!
今天本是相府九小姐的吊唁之日,但是因为庄青竹天生废柴不受宠,所以到场的也只有寥寥几人,更多的却是府中的主子奴才。
“有趣的事?九妹,你莫不是吓糊涂了?你说的话,我们可听不太懂啊。”庄秀荷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庄青竹,脸上的冷漠让庄秀荷忍不住有些心虚,紧张的心跳加快。同时,却也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曾经一直被自己掌握的废物。
“大姐,你在害怕吗?怕什么,我只不过是梦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而已。”庄青竹笑的开心,但是搭配着那张丑如恶鬼的脸,却让其他人忍不住阵阵作呕。原本就不大的绿豆眼,此时一笑,更是看不到了。
“庄青竹!你又在玩什么把戏?孤已经说了,在迎娶秀荷之后,会给你留下一个侧妃之位!你为什么还是不知足,竟然妄图用死来吓唬孤?”凌卿阳一脸的正义凌然,说出的话仿佛是多大的恩赐一般,庄青竹好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是二愣子吗?太子殿下大可以直接退婚,你又何必耽误我大好的年华!”庄青竹翻了个白眼,在她脑中的记忆里,这个所谓的未婚夫,自始至终都不喜欢自己,每每看到自己眼中都会流露出明显的厌恶!这送上门来的婚姻,她还不稀罕!
“孤耽误你?哈!庄青竹你还真敢说,孤看你是吓傻了吧!要不是因为父皇答应这门亲事,你以为孤会看上你这个废物?!做梦!”凌卿阳怒极反笑,虽然不知道庄青竹为什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是无论她是用什么手段,自己也是绝不会看上她的!
“太子殿下还请慎言!这门婚事是皇上定下的,太子殿下怎可心生不满?!”庄泽林听了凌卿阳的话却是不乐意了,他好不容易才让皇上同意这门婚事,本想着借由着太子妃的身份保护庄青竹,但是现在看来却像是选错了人一般。
“父亲别气,还是先听听我的梦吧。我啊,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梦里有一个胡子花白的爷爷。他啊,说我并非天生废柴,只不过是不到时候而已。至于这脸吗……呵,也不过是天生历练吧。那白胡子爷爷说他是什么神族之主?啧,我记不太清了,反正他告诉我许多我听不懂的事。但是没关系,我现在明白了。”
庄青竹面上一本正经,而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自己虽然不知道这斗气和魔法是什么东西?但是自己这一身功夫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至于这个所谓的神族之主么……反正也没几个见过神族,谁知道呢!
庄青竹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着庄秀荷走去。庄秀荷心底发虚,想要动用斗气与庄青竹保持距离,却发现在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大惊之下,竟然忘记了使用斗气是要用意念的。
庄青竹凌空封住了庄秀荷的穴道,一步一步的走近她,伸手将庄秀荷手上的一只白玉镯子摘下。那动作温柔的令人发指,也让庄秀荷心里忍不住发毛,面上却还要努力维持端庄的笑容。
自己的母亲留给自己一只镯子,里面似乎藏有一些秘密,只可惜后来被庄秀荷设计要了去。虽然自己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但是这只镯子有些不寻常,她自然是要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