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迈入陈宅,素来能伸能屈的柳正,当即四平八稳的跪在数米外一位浇花的老人后面,情绪故作沮丧。
满头白发,一派仙风道骨姿态的老家伙,正穿着月白长袍花园忙活,听到动静,也没吱声,仅是慢悠悠放下水壶,继续迈步前行。
柳正跪在地上,以爬行姿态,跟着精神抖擞的老人。
许久,正是陈光明的老人,语气飘渺道:“金鸿集团这么大的规模,杭城市,有哪路神仙敢找你柳正麻烦?”
“老师,这位背景有点硬,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柳正还没说完,陈光明竟半开玩笑半正经的反指向自己:“有多硬的背景?硬的过老夫吗?”
“罢了罢了,你毕竟是我学生,老师姑且帮个忙。”
柳正怔神数秒,觉得如实上报较好,于是道,“老师,这个人不简单,各项信息基本印证,他就是林……”
“不用说这么详细,我年龄大了,没工夫也没兴趣记住这么些无关紧要的人。”
陈光明吩咐管家取来一柄绘有江山月色图的纸扇,二话不说,动作相当飘逸地签下自己的大名,陈光明!
“带过去,然后转一句话给找你麻烦的那位,在杭城市低调点,我陈光明只给一次主动息事宁人,向金鸿集团认错赔罪的机会。”
“另外,老夫亲笔签名的纸扇,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三世三生也未必谋得来的福份,让他供到自家祖宗灵位前,权当穿甲之宝吧。”
一番侃侃而谈,含义却非常简单。
首先,他陈光明作保,不想牵扯出更大的麻烦,就放弃找金鸿集团的麻烦。
其次,他陈光明以纸扇为信物,留赠对方,既是表明态度和身份,也算做个顺水人情,赐对方一份福分。
“老师……”
柳正大着舌头,感觉有点懵,我只是让你出面协调,至于事情能不能完美解决,全看对方心情好不好,毕竟,那位是林卓。
可,自己老师反客为主不说,还让他转送一柄折扇当信物,叫林卓供奉到家里祖宗灵位前珍藏着,这是拿人林卓当后辈看待?
你这老糊涂,是不是还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
“老师,这太难了,我不敢送!”
陈光明是谁。
杭城市第一梯队权贵。
于本土经营四十年,个人影响力大到每次调任至本市的官方人员,还未走马上任,就会提前拜谒陈光明的府邸,以图打好两方关系。
有人曾说,金鸿集团若是杭城本土一霸。
那,陈光明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杭城市大大小小,所有上了台面的人物,基本见着陈光明,都会主动礼让三分,自降身份。
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离开了杭城不敢说,但在这本土,陈光明的话,的确有着说一不二的统治力。
这些年,陈光明隐居幕后,倒是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不过他的影响力,依旧在与日俱增。
柳正作为他的门生,今天遇到麻烦,陈光明肯定会帮衬一把。
按照以往流程,他只会传一句口谕出去,命令对方息事宁人,哪里要多此一举,又是以折扇为信物,又亲笔题名自证身份?!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陈光明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给颜面了。
怎么,眼前这门生,双手捧着折扇,战战兢兢冒出一句,我不敢送?
“听你意思,我陈光明的面子,在那位眼里,不够看?”陈光明蹙眉,虽然表情看起来依然平静,内心则压着无边怒火。
四十年名利场沉浮,终是一步登顶杭城市,俯瞰这繁华大都,谁敢在他陈光明的地盘,不给他的面子?
“你知道杭城,是谁在当家做主吗?”陈光明眯起眸子,起脚垫了垫地板。
柳正脸皮很厚,硬着头皮奉承道,“是老师您。”
“既然如此,还不按照老夫的要求去办?何来不敢送?赶紧滚。”
陈光明大手一挥,懒得再废话,他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多说无益,柳正作为百亿集团掌门人,自然明白怎么办事。
柳正犹豫了半晌,突然灵光一闪,这老师在杭城市目空一切,唯我独尊习惯了。
今个金鸿集团遇到的麻烦,堪称历史之最,本想请陈光明亲自登门调节,岂料自家老师这么端着身份,并且一而再再而三重申自己没兴趣了解这么些无关紧要的人。
既然你这么狂,要不自己就顺势而为,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你这老糊涂跟林卓斗去?
祸水东引也罢,拖陈光明下水也好,有这么一尊大佬当炮灰,说不定金鸿集团的危机也能迎刃而解。
“我明白了,学生这就去办。”柳正收敛目光,转身离开。
此时的陈光明,并不清楚,这位他一手捧起来的得意门生,竟然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金鸿大厦。
林卓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份报纸,新闻头版头条,是建议清林园并入杭城5S级风景区的提案,负责改造的承办单位,正是金鸿集团。
清林园的地址,于林卓这个在杭城生活多年的半个本地人而言,非常熟悉,因为姑姑早年买的院子,就在这里。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套当年价值并不高的老院子,地价一路飙升,如今已经翻了一百倍出头。
按金鸿集团的改造计划,这套老院子会作为地标性建筑,完整保存下来,并着重宣传,拓宽知名度。
但,这里有个问题,院子的拥有权,并不在金鸿集团手里,而他们的计划方案中,也没出现任何回购计划。
毕竟,参照目前的地价,金鸿集团真要回购,至少多准备两个亿的安置金,这还得考虑林菀愿不愿意转让这套院子。
归根结底,院子的真正主人,从来都是自己的姑姑林菀。
“计划不错。”
林卓看明白报纸上的内容之后,大致弄清了金鸿集团与姑姑之间的矛盾,说白了,还是这块地的缘故。
关联利益太大。
一旦以这套院子为轴心,成功打造出杭城首个5A级风景区,金鸿集团后期能收获的利益,完全无法估量。
也难怪,金鸿集团不惜一切代价,强迫林菀转让院子的所有权。
小说《当世战王》第8章杭城陈老试读结束。
沈阳,法库县,巴尔山军事监狱。
沉重的监狱大铁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出现在缓缓打开的门缝之间。
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
他有着刀削一般的冷峻面孔,身型颀长,皮肤略黑。
“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男子没有转身,随意的朝后面挥了挥手。
“敬礼!”杨德牧带着数十狱警,整齐划一的冲男子行了个军礼,每个人眼中都是崇拜,以及尊重。
男子终于转过身来,啪的回了个军礼。
“陆无邪,你的刑期已满,恭喜你重获自由,但在你离开之前,老首长还有几句话让我向你转达。”
杨德牧中校走到陆无邪身前,严肃道:“老首长让我告诉你,脱下军装,职责还在!无论你去到哪里,记住,你是战狼的兵,狼魂融血,血未流尽,狼魂便在,战狼因你而骄傲,他也为你而骄傲!”
陆无邪身体一震,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他拽紧拳头,低沉道:“你告诉老首长,只要战狼需要,我陆无邪,随时都能继续战斗!”
一朝是战狼,终生是战狼!
此时那哨楼之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军人,身后跟着一个俏丽的女军人,也在怔怔的看着陆无邪远去的身影。
“首长,陆队是你最骄傲的兵啊,连你都不去送他一程吗?”女军人咬牙。
“我不去送他,是为了他好……战狼是他的命,让他离开战狼,就是要了他的命……还有,记住你才是战狼中队的队长,陆无邪他已经不是了!你们也不要去找他,让他过平静的生活吧。”
女军人咬牙,认真道:“在我余胜男心中,他永远都是战狼的队长,是我们的头狼!也是我余胜男唯一认定的男人,我一定会去找他啊,一定!”
余胜男说完,冷着脸下了哨楼,老军人怔在当场。
陆无邪坐上了沈阳到深海市的火车,他将自己闷在被子里,泪水很快将枕头打湿。
“弟兄们,告诉新来的,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老子天下第一!”
“我们的座右铭是什么!”
“谦虚……”
“哈哈哈哈……”
一幕幕的画面,在陆无邪的脑海中快速回放,从他在新兵连脱颖而出,破格加入战狼中队,到他为战狼浴血奋战,终成头狼,带领狼群无往不利……最后为了替战友报仇,他违抗军令,屠杀放弃抵抗的恐怖分子,被开除军籍送入军事监狱。
今天出狱,离开部队,他知道老首长不来送他,是不想看到一匹流泪的战狼。而坐上远离军区的火车后,他还是忍不住流泪了。
八年的军旅生涯结束了,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晚上十点,卧铺车厢内熄灯了,只有窗口偶尔闪过的城市灯火,让车厢内明暗交错。
陆无邪睡不着,睁着眼躺在床铺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道路。
陆无邪的上铺睡着一个女孩,而就在这时,睡在女孩对面的黄毛青年,突然在黑暗中伸出了一只手,摸向了那女孩。那只邪恶的手,肆无忌惮的掀开女孩的被子,缓缓的伸了进去。
居然有人干这种龌龊的事情!陆无邪虽然被开除军籍了,但是军人身上那种责任感,驱使他伸出正义之手。
陆无邪猛的挺身而起,捉住黄毛的手腕轻轻一拉,便将黄毛从床铺上拉了下来。
黄毛在慌乱之中,将女孩的被子也给拉了下来。
女孩在睡梦中被惊醒,发现自己的被子没了,顿时惊呼一声,猛的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摔倒在车厢的黄毛。
“尼玛的,你找死!”黄毛摔得并不重,爬起来就是一个直拳打向陆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