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钱,让这个废物去给韩建业顶罪坐牢。”
“对啊,这样我们家族少了一个废物,又能省下一百万,两全其美。”
“瞧你这话说的,废物就不是人了吗,你们让他去顶罪,韩雨嫣同意了没。我们眼里的废物,在人家眼里可是好丈夫呢。”
江城,韩家祖宅。
大堂里众人冷嘲热讽,对一位清秀的青年男子指指点点。
“养狗三年,用狗一时。”
“你说的是人话吗,狗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侮辱狗。”
“哈哈哈。”
众人哄笑。
面对所有人鄙夷,洛尘拳头捏的发白。
三年前,他流落到江城,机缘巧合入赘韩家,曾轰动一时。
不过遭人议论的并非是他,而是江城出了名的大美女韩雨嫣,嫁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废物。
此事成为名流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料,而他也背负着废物赘婿的帽子。
三年来,他受尽屈辱,落魄如狗。
当然,比他承受更多的还是韩雨嫣。
空降了一个废物丈夫,不知道多少人讽刺挖苦她,就连韩家亲戚也不例外。
可即便外界或是家族的各种讥讽,韩雨嫣从来没有将气撒在洛尘身上。夫妻两人关系没有势如水火,但也不算很好,维持着不冷不热的状态。
至于现在,
是老丈人韩建业开车撞死了人,需要一百万私了,三天内钱不到位死者家属就要让老丈人去坐牢,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奶奶,爸是您的儿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洛尘再次恳求。
“你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话,再者,我刚才不是给了建议了吗。反正你也没什么用,去给你老丈人顶罪,皆大欢喜。”
说话的是个器宇轩昂的青年,名叫韩云涛,韩家的嫡长孙。
“韩云涛,你太过分了。”
洛尘是自己丈夫,屡次被羞辱,韩雨嫣忍无可忍。
“我过分,可笑!”
韩云涛眉眼锋利,大声喝道:“韩建业闯的祸凭什么要家族承担。我们韩家只是小家族,一百万对家族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韩建业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撞死了人,去坐牢天经地义。”有人附和。
韩雨嫣急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那老人得了癌症,时日无多,为了坑钱故意送死。这根本不怪我爸,只能说倒霉!”
“哟,倒霉的事就偏偏给他遇上,其他人怎么碰不到!”
“蠢货都跑一家子了,女婿是个废物,老丈人也是蠢猪。”
“这钱,家族不能出!”
听着众亲戚无情无义的讽刺,韩雨嫣愤怒又绝望。
今天是老太太的七十寿辰,韩家所有人都到了。她一家子本想借此机会向老太太要一百万,以为亲戚们会帮他说话。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如此冷血。
“你们一家子没给家族做多少贡献,反倒让家族倒贴给你,哪有这个道理。再说,今天是妈的寿辰,你搞坏寿宴,大逆不道,还有逼脸要钱!”
一位中年男人开口。
他是老太太长子,韩云涛的父亲韩建国,只见他指着大门口,丝毫不留情面,“给我滚出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大伯,爸爸是你的亲兄弟啊,你怎么能这样。”
“哼,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没什么可说的。家族规矩森严,谁也不能放纵。”韩建国丝毫不动容。
亲戚们无情,女儿绝望。
一直没说话的刘香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
看着首座上神情漠然的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说:“妈,求求你救救建业,一百万算是借给我们,我们会慢慢还。”
“是啊奶奶,我以后的薪水不要了,免-费为公司打工。”
韩雨嫣也哭诉道。
“笑话,你一个月才几千块的工资,哪年哪月能还上一百万。这一百万家族用来投资,岂不是更好。”
韩云涛面色揶揄,作为韩家的嫡长孙,他一直看韩雨嫣不顺眼。
现在有机会,自然要杀人诛心。
“你们一家子真的是毒瘤。”
“三年前,你和这个废物结婚,让我们韩家成为江城的笑柄;现在,你父亲闯了大祸,又要在家族身上刮油,做梦吧你!”
“再说了,我看你们的模样也不像是来求人。”
韩云涛目光流转,落在洛尘身上,阴阳怪气的说:“看看我们韩家的大女婿,一直不说话,多高冷。那脸色,一点波动都没有;那眼神,多么犀利,感觉看不起我们呢。”
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转移过来。
“你说够了没有。”洛尘语气冷漠。
“没说够,既然你不愿意去顶罪,也好。看在同族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
韩云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眯着眼睛说:“只要你跪下叫我三声爸爸,我便考虑借给你们家一百万,如何?”
轰!
气氛被引爆。
韩家年轻子弟暗暗佩服,老太太在场呢,韩云涛竟敢如此大胆。
可一想到老太太溺爱这个嫡长孙,也就释然了。
“自家人,我也不想做的太绝情,但也不能就这么白白送钱给你,俗话说的好,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这个机会很难得,就看你怎么做了!”
洛尘怒火中烧,眼眶通红的盯着韩云涛。
“哟,这是什么表情,是要吃了我吗。”
韩云涛装做害怕的模样,拍着胸口,斜眼道:“刘婶,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你这好女婿貌似不愿意啊,这我也没办法,对不住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怎能就这么飞了。
刘香兰又急又怒,厉喝道:“洛尘,跪下!”
“妈,我……”
“你什么你,你个废物还要什么面子,赶紧跪下来按照云涛说的做。”
看洛尘还不动,刘香兰气的冲过去,狠狠给了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韩家儿女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不时窃窃私语,奚落嘲笑。
洛尘整张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韩雨嫣欲言又止,咬着发白的嘴唇。
“三年来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现在是你为家里做贡献的时候了。你还楞个啥,快点给我跪下。”
刘香兰按着洛尘的肩膀。
“跪啊!”
“你已经是人人眼里的废物,出个丑又何妨,给我跪下。”
刘香兰鞋尖狠狠踢在洛尘的膝盖上,使得洛尘一个趔趄。
“妈,你别这样。”
韩雨嫣有点看不下去,洛尘怎么说也是她丈夫。
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丈母娘辱骂殴打,这多么让人寒心。
“你一边去,什么时候还护着这废物。走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打。”
大堂里,母女两人拉扯。
众亲戚哄笑,像是看小丑表演津津乐道。
就在这时,韩云涛戏虐的声音响起来,“哎呀呀,刘婶,真是抱歉,时间到了。”
“啊?云涛,你再给点时间,求求你了,我马上让他跪下来。”
“婶婶,真不是我不帮你。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没办法。你这个女婿太有骨气了;也可能是故意报复,希望建业叔去坐牢吧!”
刘香兰如遭雷击。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整张脸变得狰狞起来。
“狗东西。”
又是一巴掌,洛尘脸上出现三道红印子。
即便如此,他也没说什么话。
“看看,真是窝囊到了极致。”
“唉,给我们男人丢尽了脸,怎么会有这种没出息的废物。”
“一只狗被打了也会反咬人,他连狗都不如。”
亲戚们叽叽喳喳。
嗑着瓜子,喝着茶水,全然没有一点亲情感。
谁也不知道,洛尘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陷进了手掌心。
“三年了,就算养一条狗也有点价值。你就是蛀虫,浪费粮食浪费空气,你怎么不去死。”
刘香兰流着泪,红着眼嘶叫。
“够了!”
突然,一直没开口的老太太沉喝,凌厉的眼神横扫。
大堂,瞬间安静。
这位执掌韩家大权的老太太有着绝对的威势,韩家众人都要仰着她的鼻息过日子。
“妈,建业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这样绝情。求求您,我给您跪下来。”
“出去。”
老太太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嘴里蹦出两个字,如同是两把尖刀,插进刘香兰的心窝。
韩雨嫣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被洛尘扶住。
“奶奶都发话了,还杵在这儿干嘛!”
“快走快走,别碍眼!”
“今天奶奶大寿,竟然被三只苍蝇搅合了,扰了奶奶的心情没有追究已是仁慈,快滚!”
众亲戚没好脸色,两个妇女推推搡搡,将洛尘三人轰出了祖宅。
街道上。
韩雨嫣擦擦眼睛强装镇定,安慰道:“妈,你别担心,还有时间,会有办法的。”
“都是他。”
刘香兰猛地撕扯洛尘的衣服,怨恨的呐喊:“说,你是不是故意害我老公的。你个王八蛋,我老公要坐牢,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妈,你冷静一点。这跟洛尘没关系,韩云涛明摆就是玩弄我们。就算洛尘跪下来,他也不会给钱的。”
韩雨嫣是个聪明人,看穿了真相。
刘香兰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在地上痛哭流涕。
“妈,起来吧,地上脏。”
洛尘伸手去扶,但被刘香兰狠狠拍开。
“当年追我女儿的富二代一大堆,随随便便嫁一个,我们家也不至于如此。”
“都是你害的,你给我滚!”
洛尘沉默不语,看着刘香兰带着妻子绝尘而去,心里发苦。
……
回到小区。
他没有进家门,坐在台阶上点了一根烟。
屋子里,正在吵架。
“离婚,现在就去和那个废物离婚!窝囊废,没出息的东西,养他三年还是个白眼狼。”
“妈,洛尘不是窝囊废!”
“他的确没有什么工作,但他在洗衣做饭,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三年来任劳任怨,他可曾有一句抱怨!”
“人心也是肉长的,就算是只狗一起生活三年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大活人。”
“死丫头,是那废物重要还是你爸爸重要!好,不离婚是吧。那就按韩云涛说的,让他去顶罪!让他去替你爸爸坐牢!”
渐渐的,屋子里没了声音。
洛尘扔点烟头,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浑浊的眸子第一次变得无比清明锐利。
他走进家门,来到卧室。
看着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哭泣的韩雨嫣,心里不是滋味,喉咙动了动,“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韩雨嫣起身看着洛尘,摇着脑袋,“不,这不怪你。”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不救爸爸,为什么亲戚都针对我们家,为什么我们家多灾多难,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不,我们什么也没做错。”
“那为什么生活不善待我们,我不想爸爸坐牢。日子已经够苦了,不能再没有爸爸。”
韩雨嫣泪如泉涌,胸前的衣服早已湿透。
洛尘心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雨嫣,告诉我,你真的想要改变这一切吗?哪怕将来,可能会面临生死危险。”
“嗯!”
“将来的事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想要救爸爸,我想要做人上人,我不想被人看不起,我要让那些践踏我们的人后悔!”
“好!”
洛尘坚定的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接着,毅然决然的拨打了尘封多年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那头响起激动欣喜、充满沧桑的声音。
“老师,您,终于联系我了。”
老者貌似在哭泣,像个孩子,声音颤抖,哽咽着:“老师,这个电话,我等了足足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