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贱。
这辈子,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叫我贱人,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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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段时间,我在一家酒吧打工,陪人喝酒的。
陪人喝酒赚钱,每卖出去一瓶酒,我就抽几块钱那种。
对,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啤酒妹。
很多人觉得这个职业的人跟婊子没两样,很多人的确也被诱惑下海了。
至今为止我也认为我陪人喝酒的那段日子,是我最贱的时候。
酒吧请了十几个专门陪客人喝酒的小妹,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陪人喝酒,拼命喝,喝多少赚多少。
我的学费,我昂贵的化妆品,昂贵的衣服,都是用我的胃赚的钱买。
没有人逼我,我就是想过有钱人的生活。
没办法,我只是一个贫穷的女大学生,根本没有谋生技能。
这还是我一个学姐拉我去的,她说,只要喝酒就能赚钱,我就傻乎乎去了。
学姐说,这个世界上,笑贫不笑娼,何况我们只是陪人喝酒,喝多少酒赚多少钱。
于是我就去了,至少这个职业比去肯德基麦当劳打工赚的钱多。
学姐灌输给我的这个想法,贯穿了我人生的上半场。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我可以凭着喝酒,就能够赚到自己想要的钱。
我还是太傻了。
幸运的是,我人生的下半场不需要因为这个想法而后悔终生。
但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看惯了世事百态,只能说,这种想法不能要。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过去,但是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
年少可以无知,年少可以轻狂,经历多了,泪水是我们成长的养分,苦难是我们超脱的跳板,曾经轻狂无知所踩下的坑,是我们为青春买下的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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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陪酒的场景。
我和几个姐妹在酒吧的卡座前面站着,四个男人在大卡座里看着我们,点了我和另外三个姐妹陪酒。
我的客人是49来岁的糟老头,秃头,脑袋上一圈都没头发了,就中间有几根毛。
他没认出浓妆的我,我却认出他了——
我们学校有名的化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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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是一群人来的,请客方是当地制药厂,主客正是化学教授。
我走进光线暗淡的房间,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正中的教授。
他有些局促,可笑得很。
我心跳有点快,怕被他认出来,不过浓妆艳抹的我,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制药公司的胖老板一把拽过我,拉着我的手摸了两下,两张红色钞票也塞进我手里:“好好陪我们的客人,陪好了重重有赏!”
“好咧,谢谢老板。”我的话还没说完,人已推到教授旁边坐下。
我坐在他边上,然后端酒杯给他敬酒。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我敬他酒他就喝,也不占我便宜。
姐妹们说过,有些客人很讨厌,喝着喝着就会动手动脚。
我很庆幸教授还是一个正人君子。
我看教授不怎么喝酒,不过经常有人敬他,都被我挡下了。
教授低声对我说:“喝少点,对身体不好。”
我转头笑了笑:“喝一瓶我能赚五块钱呢。”
虽然是第一次陪人喝酒,但是有经验的小姐妹早就教了我。
先喝一盒冰冻酸奶,这个是保护胃黏膜的。
再吃一颗片仔癀茵胆平肝胶囊,这个是加速肝脏排毒解酒的。
听说有小姐妹更狠,直接用龙肝泻胆片,不过这种是遇到那种喜欢灌人酒的大佬才吃的,不能多吃,伤胃。
小姐妹跟我说,咱们这行,有的人是拼天赋,比如我们的大姐,她身体缺乏一个酶,酒喝下去跟喝水差不多。
有的人是拼技术,喝一半倒一半。我们这种刚刚来的,只能拼胃。
还好有小姐妹支招,那天晚上,我喝了整整两箱啤酒,赚了240,再加上药厂老板给的两百,还有因为喝太猛,把所有人镇住了,又给了我五百,一晚上赚了九百多块钱。